我给唐婉凝打了一个电话。
这件事，我一定要找唐婉凝问一个仔细出来。
这个时间的唐婉凝应该是在忙，电话响了很多声，在我以为这通电话可能打不通的时候，她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又有什么事？”
电话里，唐婉凝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压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唐婉凝，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想到了很多唐婉凝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反应，但唯独没有想到，她居然沉默了。
她沉默了很久。
沉默得让我觉得，在这场感情之中歇斯底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而她，除了发疯的时候，一直都是那么的冷静。
“唐婉凝，你真的只是在报复我吗？”
“可是你报复我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动卢家，你明明都答应我了，不动卢悦鑫的。”
我只能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不然我真的不清楚我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我知道现在应该先解决问题，过于情绪化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眼前的事情，很难让我保持情绪稳定。
“唐婉凝，你赢了。”
“你要我怎么样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唐婉凝，我现在知道在乎的人受到伤害是什么感觉了，你可以满意了吗？”
“我不求你放过我，我只求你放过她们。”
“璐璐也好，卢悦鑫也罢，她们不应该成为你复仇的工具。”
我的心很疼。
以往疼得厉害了，我可以去吃药。
但我现在有些分不清楚，我到底是因为什么疼的。
到底是因为璐璐和卢悦鑫接连受到伤害，还是单纯因为病痛。
我分不清。
但我还是吞下了一颗苦涩的止疼药。
现在能够安慰我的，只有这些苦涩的药片了。
哪怕是能短暂地麻痹我片刻也好。
唐婉凝还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我不是像一个小丑。
我就是小丑。
我再也控制不住我的情绪了。
“唐婉凝，你为什么要对卢家动手，卢家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的！”
“你已经害死一个璐璐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停下来。”
“唐婉凝，我不爱你了，我爱不起了。”
我知道那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所以这么多年我毫无怨言，我想着只要我还在这里，有朝一日，唐婉凝总会回心转意的。
就算不回心转意，至少也会有放下仇恨的那一天。
可事实证明，我好像是错了。
我错得离谱。
“唐婉凝，我就要死了。”
“我把我的命赔给你，你不要再对她们动手了。”
我的口腔里还萦绕着止疼片的苦涩气味，和我的人生一样，苦得无法消散。
苏长贵在旁边听着，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像是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陆少，你冷静啊！”
我很冷静了。
我现在可以清醒地衡量自己这条贱命的重量，期待着可以拿这条命来换点什么。
只要剩下的人不会再因为我受难，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认了。
可就在我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听到唐婉凝终于开了口。
她的声音比数九寒冬还要冷。
“卢家倒台，可卢悦鑫不是好好的？”
“你要是敢做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我下一次的目标，可就是卢悦鑫了。”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想到唐婉凝居然在这里等着我。
“唐婉凝，你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还不需要你来评判。”
唐婉凝嘲讽的一笑，连带着碎掉的，还有我的一身骨头。
“陆岩，你最好仔细一点做事，不然我保证不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魔鬼！你是魔鬼！”
我气得浑身发颤，挂断电话后一头扎进卧室，将门反锁起来。
而后，我躲进了衣柜里。
柜门关闭，隔绝了所有光线的那一刻，我才终于安静下来。
这一片狭窄的地方，倒是给了我平日里难以得到的安全感。
我听到苏长贵在焦急的拍着卧室的门。
可我不想放他进来。
他是唐婉凝的人，不想让唐婉凝看到我。
哪怕是透过别人的眼睛也不行。
苏长贵在外面拍了很久的门，后面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知道我不会开门，他才停了下来。
我听到他好像在打电话。
“对的，陆少他……”
“我不知道陆少的身体还吃不吃得消，王医生，我们要不要……”
“好，你快过来看看吧，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你该怎么办才好。”
外面终于安静了。
我闭上眼睛，小心地蜷缩着身体。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那么冷。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家里来了人。
但我已经懒得去看了。
我只想缩在这个小角落里，就这么缩一辈子，就很好了。
外面太可怕了。
我不要到外面去。
当苏长贵强行开了卧室的门锁，带着王善找到我的时候，我还在抱着自己的双膝，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我想让他们帮我把门关上。
但是我不想说话。
我好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休息。
苏长贵叹了一口气。
“王医生，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回答他的，是王善更重的叹息声。
“婉……唐总她怎么把人磋磨成这个样子的。”
“陆少是不是需要心理医生干预一下啊？我总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苏长贵说着，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我记得，前段时间陆少还想从楼上跳下去。”
“要的，我们再观察一下，再过两天如果还不见好转，就必须联系医生了。”
我听着他们两个人站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我的情况。
好吵。
如果把鼓膜刺破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吵了。
可我好累。
我甚至懒得动手刺破我的鼓膜，只能把自己缩得更紧。
这个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想睡觉了。
希望这一觉睡过去之后，我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或者我头上的铁杆，能不能突然掉下来，把我砸死？
我真的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