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间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我的身体再一次变得沉重。
我醒了。
但我还是看不清东西，迷迷糊糊间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我身边走着。
“陆少？陆少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道听起来很遥远的声音响起，声音很陌生，我也听不真切。
我头好晕。
我到底有没有死？
我应该是死了的吧，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没有死成呢。
“你怎么还敢来？阿岩看到你一定会崩溃的！”
“我怎么就不敢来了，他是我的丈夫，我不过来难道要把他让你给你这个狐狸精？”
“他都被你折磨到自杀了，你是真的想逼死他吗！”
“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卢悦鑫，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你来啊，我还真的不怕你了。”
混乱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听不真切，只觉得头越来越疼了
能不能安静些。
地狱这么吵的吗？
我想离开这里。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而后发现有一张脸凑近了我。
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变得硕大无比，凑到我的面前，像是要吃了我。
这是地狱的恶犬吗？
我好痛苦，地狱为什么是这样的，我现在也想灰飞烟灭了。
“陆岩，你还好吗？”
我不好！
我转过头，希望躲开这个怪物。
但另一边也凑上来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阿岩！”
你们到底在叫谁？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为什么我死了还要面对这些事情，为什么还不让我安生。
你们到底是谁，不要缠着我了，放过我吧。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让我灰飞烟灭吧，我只想彻底消失。
“陆岩，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扫把星！”
“陆岩，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混乱的声音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崩溃地捂住耳朵，却抵挡不住这些声音。
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去死！都去死！”
我受不了了。
“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他疯了。”
“那……还可以恢复吗？”
“这不一定，恢复也要时间的。”
“现在就不要逼着他了，逼着他只会越来越糟，如果让病人感受到安全和放松，估计会恢复得快一些。”
“对了，病人现在可能并不想见到你们，你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
守在陆岩病床前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她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唤醒陆岩。
现在的陆岩看上去很没有安全感，疯了一样抱紧自己的脑袋。
医生说，要带他去找一些幸福的过往。
可是她们都知道，陆岩是没有什么幸福的过往的。
或许小时候的经历还算得上美好，可自从继母占了生母的位置，外婆去世，他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而现在，原本的陆宅已经被拆除了，外婆家也变成了一片荒芜。
他的过往，已经无处可循。
卢悦鑫也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出国，这件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唐婉凝更是陷入了无措。
她一直觉得，陆岩是爱着她的，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告诉她，陆岩是被她绑到身边的。
如果不是她的威逼，陆岩早就离开她了。
床上的人缩成了一团，根本看不到她们的存在。
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们不应该打扰他的，医生说了，不能逼迫他。
可是不逼迫的话，陆岩会活生生把自己折腾到死的。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了。
再不吃饭，他会饿死。
“陆岩，吃饭了。”
她捧起饭盒，将一勺粥送到陆岩的嘴边。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死了。
……
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不，有很多声音都在说话，都在叫那个叫陆岩的人去死。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到我这里，我根本不是陆岩。
你们都找错人了，你们不要纠缠我了。
我不是陆岩。
我不是！
其中有一道声音很尖锐很刺耳，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觉得害怕。
我转过头，看到一张扭曲的，看不清面容的脸。
那个人的手上，是一把沾满了血的尖刀。
她要干什么！
我已经死了，死人还可以再死一次吗？
为什么地狱是这个样子的，阎王呢？牛头马面呢？
有没有鬼差来救救我，哪怕是让我灰飞烟灭也好。
我不想继续这样了。
这是对我自杀的惩罚吗？
我曾经听说过，自杀的人会永远不入轮回，永远在地狱受苦。
但是，我……
谁能来救救我啊。
“陆岩，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不介意杀了卢悦鑫。”
这又是谁，她再说什么？
卢悦鑫是谁？
为什么要杀了卢悦鑫。
那把沾血的刀子离我更近了。
我失声尖叫着退后，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样的折磨。
救救我。
“唐婉凝，你这样又是何苦。”
“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已经很痛苦了，你会逼死他的。”
“我不管，卢悦鑫，你不要在这里装好人。”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现在是我的丈夫，哪怕是死了也是我的人！”
“唐婉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你心里真的好受吗？”
“你管我好受不好受，他再不吃饭就死了，我让他吃饭怎么了！”
“够了！”
“唐婉凝，你真的太恶心了！”
“卢悦鑫，你也不差！”
越来越吵了。
我只觉得我的脑子都炸开了，那把刀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像是要挖掉我的肉。
我很害怕。
我抓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不要再吵了。
你们去找陆岩好不好，不要在我这里吵。
我不认识那个陆岩。
“陈词，你怎么样了？”
我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是我，你来找我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我是陈词啊。
这个人才是来带我走出去的对不对。
刚刚那些声音都是找陆岩的，这个声音才是属于我的。
“抱歉，我来晚了。”
那道温柔的声音在和我道歉。
不要道歉。
你已经救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