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务大厅转了转，又和虞雨薇交代了一些事情并给她加了个微信后陈诺就和宋雯雯离开了这一层楼。
在宋雯雯的带领下，陈诺先后又去了「武备」「后勤」以及「研发」部门所在的楼层。
其中除了「研发」不让进外，别的他们俩都可以自由进出。
在此过程中陈诺发现了一个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实：包括给队长配备的装备在内，「超凡边界」旗下所有的超凡小队的作战武备都是冷兵器。
虚数能对现世物质的侵蚀性超出了陈诺的意料，几乎不存在一种化学能武器能在虚数能的侵蚀下不出故障，但这却也的确在情理之中，不然虚数大陆的开拓也就不会这么困难了，不入序列的魔药都稀缺无比价格高昂。
在这之后陈诺便被龙芸叫了过去。
今天的龙芸依旧是一身黛色的圆领旗袍，只是昨日她穿戴的黛色丝袜被黛色的涂彩取代，靠近了的陈诺能从中闻到丝丝缕缕的药气，可见那涂满龙芸玉足，并一路渐变着涂到她腿弯处的黛青涂彩应是由药材制成的，只是不知是由何种药材。
龙芸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眶浮肿，唇绿涂得有些厚重，唇瓣细看还有些红肿。
陈诺没有多想，只当龙芸昨晚失眠了。
“小陈你感觉我们超凡边界怎么样”龙芸端着茶盏抿了口茶水，面上挂着淡雅如兰的笑意。
“实力雄厚，只是这保密工作做得有些太好了”
听出陈诺言下之意的宋雯雯立即就嗔怪的拍了拍陈诺肩膀，向着不明所以的龙芸解释道：“龙总，诺哥这是在怪您不给他权限，没能进研发区看看呢~”
“这个的确是怪我忘了”龙芸柔夷捂了捂额头，看着很是头疼，“哎，昨天有一个混账东西弄得我心神不宁，搞得我好些事情都忘了”
缓了缓后龙芸面上的神情重新变得淡然，抬头看着陈诺笑道：“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小宋刚刚发消息和我说我们成了邻居，小陈你今天下午没事的话就来我家一趟吧，我有个极其重视的研究课题想和你好好说说，这个课题前景很好，做好了甚至可能成为即将到来的超凡时代的基石，小陈你身上的那些相关素质我都很看好，我觉得你的毕业课题完全可以和这个相关”
龙芸的话让陈诺不禁意动不已，本来他下午就没什么要紧事，当下就应道：“您要提点我这么重要的课题，那我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儿？和这个相比别的事儿也就都不是事儿了！”
“你也是个会说话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龙芸说着抬手看了眼Fairy投影到她手腕上的时间，见时间已经到饭点了就干脆提议道：“小陈小宋你们都饿了吧？中午我们一起吃点？”
对此陈诺和宋雯雯自然没有意见，连忙齐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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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厦地下一家私房菜简单吃了会儿后宋雯雯便很是自觉的提出了去意，留下独处的空间给龙芸和陈诺。
因为龙芸只是吃了一小碗饭就放下了筷子，所以陈诺也不好意思吃太久，简单吃了两桶饭后就直呼自己吃饱了。
见状龙芸也不坚持，嗔怪了陈诺两声假客气后就领着他去了停车楼，坐进一辆黛色的无牌龙腾Ultra。
相比于宋雯雯的那辆仰望Ultra，龙腾Ultra的座舱智能化做得还要更好一些，几乎做到了无障碍级别的体感指令传导，简单使用了一些功能后陈诺就不禁心生震撼，他很难想象这种次世代级别的概念产物居然现在就已经有了这么成熟的产品。
看出陈诺的震惊后，龙芸挂上自动驾驶挡位，笑着摇头道：“没你想的那么夸张，这还是实验室阶段的产品，成本方面距离大规模投产至少还要迭代两轮产品”
“只是成本问题了啊对了这辆车也纳入了智能终端的管控吗？”
陈诺话音一落，熟悉的声音就立即响起：“是的，目前的驾驶者正是Fairy，很高兴再次为您服务，陈诺队长，祝您能和龙芸总裁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这下陈诺真没话说了，心下很震惊也很服气，他一度以为世界范围内要出现弱人工智能级别的智能终端至少还要一代人，但很显然在某种程度上Fairy已经达到了这个级别，并且还以它为中心形成了一套富有肉眼可见生命力的软硬件生态。
陈诺震撼之际，龙芸的声音有些突兀的响起：“Fairy已经迭代了三百二十五次了，它的极限大概也就是目前这种程度”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却透着淡淡的失望：
“我一开始考虑的超凡科技载体就是一个类似于Fairy的智械终端，大约在两周前我创造了「Saint」，但事实证明「Saint」虽然的确可以做到一些Fairy做不到的事情，但依旧没有真正突破超凡的边界，并且它哪怕再迭代一千次也不可能触及真正的超凡力量，无法进入虚数大陆我觉得这个方向并不是超凡时代的风口，人工智能和超凡命途的相性太差了，在这个新时代里它依旧只能是一个辅助者的身份”
作为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人工智能领域的领袖级学者，龙芸在这一领域的诸多理论几乎奠定了新世纪大模型研究方向的导论，她如此笃定的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事实就是如此。
刚刚开始在这一领域深挖的陈诺不禁有些失落，虽然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大概率不在这里，但毕竟也学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期望在里面。
但随即他就见龙芸莞尔一笑，轻笑道：
“小陈你别露出这种表情，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和你说的是计算机视觉以及图形学领域和超凡的研究？大模型这条路在超凡时代里确实有点走不通，但模拟却未必，甚至还很可能大有可为”
“此话怎讲？”陈诺这下又来了精神。
“这个问题我不会直接回答你，我希望你自己思考出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龙芸转动座椅正对向陈诺，看着他正色道：“你觉得超凡命途和命途行者的本质关系是什么”
对这个问题平时没少思考的陈诺简单思索了片刻后就胸有成竹道：“命途行者用自身的信念与命途共鸣，命途基于命途行者践行命途的行迹给予命途行者以反馈，而这一切的前提在于一个足够承载上述一切的虚数资质以及足量的命途能源”
“看来你没少思考这个呀”陈诺的回答让龙芸不禁眼前一亮。
回味着陈诺的回答，龙芸不禁频频点头，目露赞许之色，“你这方面的认知和我大致是一样的”
“这让我很想再问你一个更深入些的问题小陈，你觉得命途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陈诺就没有怎么深入的思考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犹豫着回答道：“我认为命途是一种人格化后的规则”
“这并不准确”龙芸摇摇头，直接纠正道：“人，或者说，拥有精神体生命的信念的确是命途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这一点只体现在命途行者上，命途本身并不具备‘人’的特性，‘无我无心无性’是命途的显著表征”
陈诺默默点头，觉得龙芸说得很对。
经过陈诺方才的那些回答，龙芸知晓陈诺对命途的理解并不浅薄，很有些自己的见地，因而她此时已经不把陈诺当作学生后辈看待了，而是将他当做一个可以和自己碰撞思想、一同前行的同行者。
见陈诺很快就领略了自己的意思，她面上便不觉的挂上一抹笑意，然后接着道：
“你能意识到意念和命途的共鸣作用这点很好，但你的目光也有点被束缚在这里了，在我看来，‘意念共鸣’也好，‘行迹见证’也罢，它们都是命途实行权能的一个组成部分，都只是一个‘触发器’，命途是它们也不是它们，它是由它们升华而来的”
见陈诺若有所思，龙芸顿了顿后就又补充道：“两者的关系我觉得很像是人格中本我与超我的关系，超我自本我中升华，它有本我的影子，但又和本我迥然，它由本我诞生却绝不再是本我”
品味了一会儿龙芸的话后陈诺接话道：“我感觉这也有些像是信徒人性与神性的关系信徒在日复一日的祭祀中，将一些超然的、普世的东西从自我认知中剥离，塑造出一种更为形而上的概念来贴合自己心中的神，至此‘神性’替代了‘人性’”
对于陈诺的回答，龙芸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
她正欲说些什么，Fairy的声音却突然响起：“龙芸总裁，已经到家了”
陈诺和龙芸这才意识到车已经停下。
龙腾的避震做的太好，他们在专心交流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意识到体感上的变化。
“来，先进屋吧”说着龙芸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龙芸家看上去和陈诺今早去的那栋独栋在整体构造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她家的院子里多了好些花草、草药，其中的气味和龙芸身上的气味似乎有些相似。
见陈诺的目光在门口游离，龙芸就轻笑着托着陈诺宽厚的背脊将他推进了屋，莞尔道：“别再和我瞎客气了，等会Fairy会帮忙打扫的~”
“那就麻烦Fariy了”
陈诺也笑了笑，然后从善如流的顺从着龙芸的气力走了进去。
进屋后映入陈诺眼帘的是一幕很素的装潢，入目的家具几乎都是木质的，除了放在座椅上的软垫便几乎瞧不见布艺制品了。
隔着茶几，在龙芸对面的座椅上坐定后，陈诺便听得龙芸开口道：“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小陈，命途在我目前的认知中的准确描述是‘有限度的许愿机’”
“许愿机？”
“是的”龙芸抿了口Fariy事先为她准备好的清茶，“小陈你应该也和我一样，都是在受到命途感召之后成为的命途行者对吧？”
“嗯”
“那你是否想过，你为何会受到命途的感召？”
“我想应该是因为我在那一个时刻的信念符合了命途既定的标准”说着陈诺突然就反应过来了，瞳孔微微瞪大了些许，“您的意思是说，命途行者所需的信念也好，行迹也罢，乃至于虚数资质，都是触发命途这一‘许愿机’的‘触发器’，而这名为命途的‘许愿机’的许愿范围就是它所蕴含的概念”
说着说着陈诺又觉得自己这番话的逻辑有些缺漏，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龙芸微笑着看着陈诺，她知道陈诺已经跟上了她的思维。
陈诺距离她心中的那个答案已经不远了。
片刻后，陈诺眉峰一挑，道：
“您说过，命途之于命途行者就好比是人之‘超我’之于人之‘本我’，我认为这里面您故意省略了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两者乃是相伴相生的，就好比‘鸡与蛋’，它们相互影响又难分先后。命途这一‘许愿机’的诞生便是因为有无数生灵在某一个时刻具备了无比强烈的共同信念，也因此这一许愿机的触发器被限定了，实现范围也被局限在了这一共同信念的延展范围之内，围绕着这个范围，命途许愿机基于命途行者们强度不一的各个触发器，实现了强度不一、层级不同的愿望，这些愿望在长时间的互相融合后，最终构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诸多登神序列”
“虽然论证链并不完备但这的确是一种合乎命途基本逻辑的猜想”龙芸微笑着为陈诺鼓了鼓掌。
但旋即龙芸就摇了摇头，正色道：
“但你忽略了环境变量，这是很重要的，我认为命途的形成必须发生在一个被多种参数严格限定了的高能级环境之内，别忘了，命途的发源地在虚数大陆，并且你所假设的那个条件虽然很难实现，但现世中并非没有被达成过，甚至有明确记录的达成都不止一次”
说到这里，龙芸已经将她想要表达给陈诺的前置逻辑表达清楚了，陈诺所表现出的相关认知和悟性也超出了她的预期。
见陈诺一脸的若有所思，她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对陈诺说出了那个她吃饭前所说的“可能成为超凡时代基石的课题”。
“小陈，我饭前不是和你说我想和你聊一个‘可能成为超凡时代基石’的课题吗？这个课题的名字是‘人造命途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