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并没有尴尬多久,因为崔恒哭得厥过去了。
她吓了一跳,急忙接住他,但是一看那边的崔恪竟然快爬起来了,摸着旁边那颗苹果,照着他面门上狠狠地砸过去!
“砰!”“咚!”
接连两声,崔恪鼻子里流出两行鼻血,白眼一翻,向后仰倒,晕过去了。
满满看着情况不太好的崔恒,一着急,竟然将其公主抱了起来!
站起来时还有些吃力,但彻底站直了,她又觉得崔恒实在太轻了吧!
于是小宝躺在崔恒怀里、崔恒躺在满满怀里,就这么被她搬回了王府的马车,竟还是用跑的!
沛沛看见这画面都惊呆了,但来不及多说,只急忙掀开帘子让他们上来。
马夫一抽鞭子,马车快速离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裴肆眼睁睁地看着方才的一幕,一松手,碎成数片的叶子从他的掌心掉落。
永安王府。
“这是怎么回事?”
柳嬛看着面前这情景,满满竟然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瘦弱的小少年,那小少年露出的半张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狠了。
看着管家也是云里雾里地急忙接过,柳嬛头都大了。
“满满,这、你、是……你把人打晕了?还是、路上捡的?”她一句话磕巴了好几次,心里想着:不是说儿大不由娘么?怎么女儿才这么点儿,也会自己捡小郎君了?可这……会不会太多了?
不对,她把人抱下来?!哪来的牛劲儿?
啊!究竟这三年,她还学了些什么?
“母妃,你在说什么呢?”满满皱着小眉头一脸疑惑,“他是崔恒啊,崔恒!快叫大夫看看他吧,他被他哥哥打得好惨!”
“崔恒?”柳嬛也细看了看,果然是以前崔家那个小孩儿,立马让青黛去叫府医了。
沛沛后面跟着从马车里出来,僵着神色,捧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仓鼠,“满满,这个、怎么办?”
“哦哦~姐姐你给我吧。”满满立马把手伸了出去,接过小宝。
沛沛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这么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她都不敢用力。
府医来得很快。
崔恒身上全是伤,还发了高热,嘴里说着胡话,一下喊“不要打我”,一下又是喊“小宝”,喊“满满”,柳嬛去看了一眼,正好听见他在喊“满满”,顿时表情就有些奇怪了。
“唉,造孽。”
她退出去,又看见满满用几张帕子给那只一动不动的小仓鼠叠了张小床,让府医看看它。
府医为难得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小郡主,这……小人不会治啊!”
“啊?”也不知怎么,满满心里觉得,这只小仓鼠对崔恒来说一定很重要,如果活不下去的话,崔恒怕是要难过死,但府医的样子好像确实束手无策。
“算了算了。”她想着自己也算个半吊子大夫啊!于是捋了捋袖子,“我来试试。”
说罢,她还真像模像样地用食指指腹小心地压着小宝的一只前爪——“把脉”。
“奇怪,怎么听不见呢?”
沛沛捂额,“我知道你很急,但是……这小东西你是不是该摸它的心跳呢?”
“对哦~”满满的指腹又换到小宝的心口。
她屏气静息,只能感受到非常微弱的心跳,不由得有点紧张。
自己能救活它吗?它好像是崔恒的命根子一般。
沛沛看见满满的额上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满满别紧张,你的师父可是元神医呢。”
说着,沛沛也坐在旁边,随时准备帮忙。
听见姐姐的鼓励,满满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自己学到的知识,先是从自己的布兜里摸出了一颗药丸,估算出剂量后,扮成了四份,然后拿了个杯子磨成了粉末,倒了一小点儿水,将粉末化开。
沛沛适时递过来一个卷出尖尖的干净帕子。
满满接过,将尖尖部分浸入药水里,再放到小宝的嘴上,药水顺着帕尖尖一点点渗入了小嘴里。
等了一小会儿,满满尝试用一点小劲儿按压小宝的心口。
一下、两下、三下……没有反应。
满满急得满头大汗。
崔恒躺在王府客房的床上,身上的伤已有下人给他上了药,只是喂药时,他牙口咬得死紧,废了好大一番力气。
此时的他陷入了昏睡中,却再次梦见了上一世的情景。
说来很奇异,他觉得自己应当是重生了,可上一世分明一直过得那么难,老天都未曾垂怜过。
最后死得那般憋屈,还是自杀,老天却忽然开眼了,又叫他重活一世。
可……他重生,是因为家中仆从受崔恪生母刘姨娘的授意,让他一头磕在了桌边。
他不明白,让他重生有什么用?再醒来,他的生活并无半分不同,反而重生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幼年;难道根本不是恩赐,而是为了惩罚他,让他再经历一遍?
他回忆着上一世,父亲宠妾灭妻,家族势弱,徒有崔氏虚名;他被柳姨娘打压,受崔媛崔恪的欺负,小宝也在不久后被崔恪当着他的面丢进了热水中,活活烫死。
父亲对他的悲惨不闻不问。
直到,他偶然一次遇上了永安王府找回来的小郡主。
崔恒一直以为自己是恨她的,可现在才发现,自己把他们相遇的场景记得分外深刻。
崔恪将他带上了游船会,将他推进水里羞辱,殷满满恰好也在,可她原本并不打算管这件事,只是冷眼看着。
还是崔恒自己拼了命扒上一根崔恪随手丢下的棍子,然后不知怎么,殷满满便命人救他上来了。
可在他回家后,崔父听了崔恪的禀报,竟然将他弄晕,送到了殷满满的跟前。
“崔家真是有趣,不是说女子奔为妾么?那你这是什么?”殷满满蹲下触碰着他的脸,“确实长得合我心意……”
他避开她的手,“小郡主,你、你放我回去吧!”
“为什么?你爹都把你送过来了。”
“难道你要与崔家结亲?可崔家现在已经烂到根里去了。”他急急道。
殷满满笑了,“什么结亲?难道只许男子养外室,不许女子养?我偏不信这个邪。”
崔恒当时只觉得犹如惊天霹雳打在天灵盖上,分外屈辱。
于是在某天,殷满满身边那个丫鬟送来的饭菜里下了药,他吃下后,殷满满来了,他直接一头碰死在了她面前。
临死前他看见殷满满双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