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点没有？”姜心莹蹲着问他。
“嗯，好点了。”
“那我回去了，我爹和我娘他们还在等我呢。”
楚时衍坐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姜心莹。”
于是楚时衍就记住了。
在那个冷冰冰的除夕，他被万人嫌弃、被欺负，有一个小小的姑娘护着他，给了他一块糖。
只不过，他当年羽翼未丰，后来他被诬陷弑父篡位，姜家亲自去牢里跟他毁了婚约，那个曾经给了他糖、说会等他归来的姑娘，也转身入宫，成了他父皇的妃子。
思绪回笼，楚时衍眉眼之间戾气游走，“以后莫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她，本王与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提她晦气，阿衍，我们还是说林司雾吧，她什么时候还会给你送饭？”
楚时衍见他意犹未尽的样子，皱眉，“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她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来蹭饭，那碟脆脆的酸萝卜，能不能让她多给点？”
“她不会送了。”
明天只有一条鱼，楚时衍才不会告诉他。
皇宫里。
李公公在复命，“皇上，吴太医很肯定，楚时衍的腿一点没知觉，看来腿已经坏死，应该永远站不起来了。”
彼时姜心莹刚好给楚渊送汤，她在给皇上盛汤，听到这话，她那排低垂着的睫毛狠狠颤了一下。
皇上朝她看过去，她已经恢复如常。
“确定吗？”
“二十多个太医给他把脉，确定，他双腿血滞不畅，血脉不通、药石无灵。”
皇上心情不错，“过五日太后六十岁寿辰，给他下帖子，让他务必到场。”
他倒要亲眼看看战王折戬是何狼狈模样，“腿废了好啊，他就永远无缘太子之位了，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
睿王府，楚时衍收到了太后寿辰的请帖，李公公亲自来送的，他战战兢兢的跪着，“皇上交待，太后娘娘念着王爷呢，让五日后的寿宴，王爷一定要到场。”
楚时衍坐着。
那晚上无月无光，他眉眼隐没在黑暗里，浑身和夜融在一起，比夜清冷，也比夜压抑。
“难为父皇了，还亲自让李公公来送请帖。”楚时衍把玩着手里请帖，“本王向来孝顺，皇祖母的寿宴，必定亲自到场。”
李公公这才冷汗直冒的站起来，“奴才一定把话带给皇上。”
说完他就疾步快走。
这个睿王，即便腿瘸了，坐着轮椅，气场也能吓死个人，真不敢想象他要是能站起来是何等风姿。
云卓从回廊那头匆匆赶来，“王爷，宫里姜贵妃差人送了信和瓶药膏来，说是对王爷腿疾有益。”
“本王不是交待过，姜家给的东西一律不准进府，包括姜心莹。”
云卓低着头，“她的侍女跪着哭求门口侍卫，侍卫怕事情闹大，只得接了。”
楚时衍都没抬头看一眼，“退回去，转告姜贵妃，记住自己身份，让她自重，好自为之，本王和她是陌路人。”
信和药当晚就被退回到姜心莹的手上。
她坐在床边，看着外面无边的夜色发呆。
直到她丫鬟柳红喊她，“娘娘。”
姜心莹见柳红回来了，忙屏退左右，急急的问，“如何？阿衍他有没有收下信和药？”
柳红摇摇头，“娘娘，王爷他将信和药都退回来了，还让转告一句话。”
姜心莹脸上闪过失落。
“他说了什么？”
“王爷说，望娘娘自重，好自为之，王爷还说，他和娘娘是陌路人。”
说这话时，柳红跪着说的。
姜心莹捂着胸口后退一步，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来，“他在怪本宫，他一直在怪本宫。”
她看着放在桌子上没开过的信和药，心绞疼得难受。
从他回上京城第一天，她就着心腹给他去了信，他当时也是这般无情的将信退回来，看都不看一眼。
难道他就不好奇，这些年她在宫里是怎么过来的吗？
上次五公主的及笄宴她出现在宫殿上时，他坐在一个角落，没朝她看一眼，当时她看到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坐在了他腿上，他竟然没生气，还要把那姑娘带回王府。
那是他回上京城以后，她第一次见他，他眼里面更淡漠了，坐在那，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他的脸长得越发英俊朗朗。
倘若他双腿没事，能站起来，他该是上京城甚至南音国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长久的注视着他。
他却一眼没往她身边看。
她立马让人去查了林司雾。
得到的答案是，“林司雾喜欢的是太子殿下，喜欢到了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她想进的是东宫，她今日也是第一次见睿王，还是因为和太子争论不小心坐到睿王的腿，睿王让她回去帮敷药。”
柳红很肯定的说道，“娘娘，那么多年了，睿王府未能进一个女眷，这些年睿王身边也没有姑娘出现，他性子冷淡，手段狠厉，那个林司雾坐到王爷的腿，多半是被抓回去受罚的。”
姜心莹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他身边没有其他女子，她就相信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五日后太后的寿宴，他会来吗？”
“我们的人去睿王府送信送药的时候恰好见到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进去送请帖，他出来时，笑眯眯的，王爷多半是要去的。”
姜心莹这才宽了心，“这几日给本宫好好保养皮肤，太后宴席上兴许会正面碰到他，本宫要让他永远忘不了本宫。”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年轻艳丽的一张脸，她拿起螺黛，轻轻描了下眉，“柳红，你说本宫好看吗？”
“娘娘啊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不然为何这些年一直盛宠不断，就连皇后娘娘都嫉妒娘娘这张脸呢。”
姜心莹轻轻抚了下自己的脸颊，“可为什么阿衍却不肯看一眼呢？”
“娘娘，许是那日，睿王不知道娘娘也在席位上，毕竟这些年王爷都在边境作战，你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娘娘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他是不是怪本宫毁了和他的婚约，怪本宫没有等他，嫁给了他父皇，他会不会觉得本宫爱慕虚荣，贪恋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