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垂头丧气回到家里。她四处张望着房子的前前后后，抚摸着墙壁，流下两行长泪。这房子怕是保不住了，就要被法院拍卖抵债。
那个威严霸气的男人又再次出现。
“想保住房子也简单。”男人说。
“怎么保住？请您告知。”苏婉急切地问。
“我带你去打工，工资很高，可以通过工资抵债。”
“可是我丈夫，已成这个样子，我去打工了，谁照顾他呢？”
“据说，他已经具有自理能力的。你不去，谁帮你还债呢？”
“你说的也是。去哪里？”
“决定去了吗？那就上车。”男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苏婉还债心切，来不及犹豫，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跟着男人上车。男人说打工的地方是北城，天子脚下的城市，满城光明，不存在阴暗。
两天一夜之后，车子进了城，正是夜幕降临之时。无数的街灯亮着，一栋栋高楼大厦，也纷纷点亮灯火，将整个夜晚烘托成白昼。如果不是债台高筑，苏婉一定好好地闲游一番，让心灵得到释放。
冷如兵——在行车的过程中，男人自我介绍，说是这个名字，将她开到一片树木葱茏，十分豪华的别墅区，在一处院落里停下。
“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你在这栋别墅跟着我生活下来，从此不得再见赵明，你的债务我来偿还；二是明天起，你开始去工厂上班，一直到将债务还清，还不清不得回家。”冷如兵说道。
苏婉性格温婉，贤德淑良，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只想靠自己的诚实劳动获得工资。她说：“那明天就去工厂上班吧。”
“既然作出了选择，我也不再强迫你。上楼吧，明天就出发。”冷如兵冷冷的说道。
苏婉上了几级台阶，走进大厅内，战战兢兢地在沙发坐下。
“连日行车，也疲乏了，吃点饭，洗漱就休息吧。”冷如兵不带感情色彩地说道。
机器人端来饭菜，放在桌面。苏婉内心十分惊奇，偌大的院落，不见一人，所有事务似乎都是机器人做的。
苏婉也不客气，端碗便吃。吃好稍作休息，便进入卫生间洗漱。困意阵阵袭来，她钻进冷如兵指定的房间，才刚躺下便沉沉睡去。
她似乎做了一场春梦，很久很久的春梦。一个男人进入她的梦里，似乎就是冷如兵。他在梦里对苏婉发起进攻，苏婉不断退让，他就进攻得越猛烈。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苏婉又似乎觉得自己坐在车里，车子正一路疾驰，朝着郊区奔去。
一觉醒来，苏婉便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那栋豪华别墅，抵达这家工厂，就在这个8号房间里躺着。
“来到这里，工作是很轻松的。”一位管理人员来到房间内，对苏婉说道。
“这里是哪里？”苏婉睡眼惺忪，有点迷糊。
“工厂的宿舍间。”管理员说。
“工厂在哪里呢？”苏婉问道。
“就在这里啊。”管理员说。
“这里是哪里？没有具体地址吗？”苏婉问道。
“不该问就别问了，稍后还有人对你进行业务培训。”管理员突然冰冷下来，说道。
一丝不祥袭上苏婉心头，“这有可能是一家黑工厂。”苏婉想。
“我是怎么到这里的？”苏婉又问。
“自然是有人把你送过来的。”管理员说。
……
苏婉似乎已全明白，她不再问。管理员走了，又进来一位貌似老师一样的人。向苏婉传授操作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并把她带去实操车间进行参观。
在巨大的车间内，分成若干区块，每个区块都有人在默默工作。那些操作工人，各做各的活路，对苏婉的到来毫不在意，似乎觉得，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苏婉很聪明，很快便熟知了操作流程。教师又带她回到8号房间。
“明天就开始在我带你去的车间工作啦。希望你好好表现，到期了就可以出去啦。”教师说道。
“听老师这样说，似乎与牢房无异。”苏婉说。
“欠债与犯事等同，将会在很长的时间内过着不精彩的生活。虽然有的人没意识到自己如同在坐牢，实际上，形同坐牢。”老师说。
“……”苏婉无言以对，沉默着。那老师便离开了。
“来到世上，很多东西就已经存在，包括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那些框框套套，如同刚劲混凝土砌成的城池，哪里该走，哪里不该走，早已成型，我们无力改变。如果要过得快乐一些，就顺着成型的道路，人云亦云地走下去，哪怕苦中作乐，跟着人家的脚步走完此生便了。”老师像个布道者，念经般说完这段话。便离开房间。
苏婉发现，每个房间都安排了一男一女同住，替代者便是自己的室友。她曾经对管理员说，不想跟男工同睡一间，要求换房。
“工厂的规定，不能换房。”管理员说道。
“可是这样生活起居多不方便呀？”苏婉争辩道。
“切换一种生活方式吧，你的债务巨大，需要在这里生活三十年。这么漫长的岁月，你不需要一个男人帮衬吗？”管理员说。
“三十年？”苏婉瞪大眼睛，然而希望之火，瞬间在眼睛里熄灭。
“是的。当然，如果你变成熟练工人了，生产麻利的话，也可以提前出去。”管理员说。
“……”苏婉陷入沉思，内心十分复杂。她以为，即使出来打工，也可以偶尔回去看看赵明，看看他是否一天比一天变好。现在的这种情况，就算他死了都不一定看得见。
“就这样安排啦，不要有意见吧？”管理员说道。
“……”苏婉不言不语。
替代者叫戴得德，是个少言寡语的男人，他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因为是三班倒，上班就去车间，下班就回房间。两人不在同个时段的班，所以每天共处的时间是将近八小时。
日子一天天过着，两人由彼此不相问候，到简单交流，然后又到交流渐渐多起来。苏婉觉得，戴得德品行端正，不是苟且的人，对他产生一些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