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约转眼就到了,这三个月还真摒除杂念心无旁骛地好好练功,师父都惊叹这一练功就插科打诨想法儿偷懒的徒弟怎的开窍转性了。
走之前除了再搜刮一道师父的珍藏,顺手还悄悄拿走了叹心诀的原本,那些她自己练习时誊抄的怕有错漏给那阴晴不定的大人物再练错了这不整得雪上加霜。
回到她住的另一间屋内,把单启背着的三四个沉沉的大包袱卸下来,一样一样地摆出来,自己做的药架还没完工,先都堆这吧。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等到月亮高挂,等到困意来袭,迟行逸仍没有回来。
是这天啊,没记错。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等着,免得他回来看不到我以为我毁约。”
推开门走出去,月光亮得惊人,夜晚的道路照得清清楚楚如同白昼,楚菘蓝从东边一路跑去,记得三个月前迟行逸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
荒野之中视线丝毫没有遮挡,走了好几里地没见个鬼影,难道是他失约了,这人性子差就懒得说了,没想到最基本的守信也做不到。
正想折返之际,远方隐约传来几声呼喊,听不太真切,但楚菘蓝没有任何犹豫直直朝那方飞去。
惨白的月光下,目之所及都是人,准确的说,是尸体,楚菘蓝屏息凝神移动脚步,可根本无处下脚,遍地鲜血脏了她的鞋底。
快速扫了几眼,都是一剑封喉,没有多余的伤口,刚刚听到的喊叫应该就是来自于这里,但赶到时,已没有了活口。
有几个应当是刚咽气,能看出血是向外泵出的,伤口之深,半拉脖子都劈掉了。这番惨状生平还是第一次见,楚菘蓝不由得闭了闭眼,颈部传来丝丝痒意,不过父亲和哥哥可能时时都会见到吧,战场是乱坟岗,可江湖难道又是什么桃源地。深吸一口气,用剑鞘拨开堆叠的尸身,往深里走去,一边喊,“迟行逸!”
没人应答。
不在吗他这个状态还能去哪。
“干嘛不出声!”一转头树后靠着一个人,吓了楚菘蓝一大跳。
在他面前有更多尸体胡乱躺着,流火也躺在地上,仔细看竟有一丝一缕的血气从各个尸体中抽离渗入流火中,蓝色火焰里都沾染上血红。
迟行逸颓唐地靠在树上,双眼紧闭。
楚菘蓝走到他面前,想查看他的情况,手还没搭上去,倏地对上一双失焦的眼。
“别过来!”
什
黏稠的液体啪嗒啪嗒滴落在右边肩头,楚菘蓝侧身往旁边躲开。
没猜错,上次也是,流火有自主意识,几次三番,是流火冲着她来。
剑刃被迟行逸死死握在手里,血液流出的速度甚至赶不上流火吸收的速度。
不能再耽搁了,楚菘蓝双手叠在迟行逸额头,看来三月的练习也不是白费,上次还只能凝聚一小团,这次已经可以接连不断输入云皆逸体内。
迟行逸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额头上略带凉意的触感和眼前人为了救他不顾自己那点浅薄功力的上限累出来的汗珠,让他忘记正处于什么情景之下,突兀地翘起了嘴角。
楚菘蓝见状大惊失色,坏了,不是很顺利吗,哪个环节又出问题了。
转头望仍与流火僵持着,收回双手拿起了却邪,还是得靠这个。
气已经有点喘不上来了,但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从上方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她,已经恢复平日不近人情的模样,从入魔状态脱离的迟行逸可以轻松制住流火,只是一挥,便乖乖入鞘了。
包扎时楚菘蓝欲言又止好几次,这帮人的装扮如此统一,明显是经过精密组织,就像那天一样
楚菘蓝的小动作都被迟行逸收入眼底,难得他主动开口,“约定仍然有效。”
手上动作一顿,“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得到眼神肯定后问道,“这些人,或者说所有人,是你杀的,还是流火杀的。”
迟行逸迟迟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怪异神情看着她。
“我是说,你不能完全压制流火,那为何不”
“一把剑而已。”迟行逸接过话头,明显有些嘲弄,不知道是嘲楚菘蓝还是他自己,“而且你说反了。”
不是他压制不了流火,而是流火无法压制他。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么奇怪的问题,这些杀戮的血债算在谁头上又如何。
但这些话跟个小丫头多说无益。
楚菘蓝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这实在是世间少有,怎会有这样一把剑,疯狂到甚至不像是一把剑,难不成鸩羽的灵魄真的附在这上面,百年前那一战又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