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
“请问，你是江海市第二中学招生处的卢主任吗？”
陈澈站在阳台上按照通讯录里的学校排名，挨个打着电话。
“你是？”
第一通电话接通，
电话中传来一个略带疲惫的熟女声，还有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的声音，她甚至都没功夫看来电显示只是随手接通道。
作为招生主任忙的时间很多，并不是单纯的考试之后那一两个月，通常都是要提前准备的。
准确的说在六月份中考之前，四五月份她们就要准备去县里抢人了，真正等中考成绩出来了，好苗子早就被人家薅走了，几年前还吃过一个大亏。
“陈澈。”
“陈澈？”
“陈澈！”
闻言对方明显愣了愣，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语气明显带着惋惜道：“原来是你啊，三年前我还亲自去过你们县一中找过你的，只是可惜，当时我来晚了，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虽然你没有在我们学校就读，不过在这里我还要恭喜啊，陈澈同学，你上次月考的成绩我这边也看过了，年级第七，全省排名前五十……”
遗憾之后就是诚挚的祝福了，对方的语气中明显待着真挚的情感。
没有见不得他人好的小家子气。
“对了，陈澈同学，你这次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是想让我帮忙你参考一下大学报考志愿吗？”
“这样吧你，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把手里的工作处理完，然后给你打过来。”
对方很是热情道，虽然当初没能留下，但是对于一个前途无限的学生，还是不介意多交好几分的。
“不是，我想咨询一下转学的事情。”
陈澈礼貌的没有打断，而是听多方说完后这才开口解释道，
“转学？”
电话那头闻声语调却猛然拔高异常诧异道，就连敲打键盘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嗯。”
“高三转学籍会不会有些麻烦？”
陈澈提前问道，
因为按照当地的政策来说只支持高一上学期的学生转学，而且还只能是是公对公，公对私，从原则来说，上了高二和高三是不支持转学的，就更别提高考前面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讲到底这也是为了高考公平，毕竟每个省份的教学水平和收分条件都不一样。
何况很多地方还有区域保护政策，本地大学收分特别低，譬如你只是一个优生，在山东浙江这类高考大省想考清北难如登天，但是，你转学籍去了北京，再来考清北，只能说难度降低好几个档次，如果换做陈澈那就更是降维打击了，甩大学同窗两三百分都不奇怪。
“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不麻烦……”
“别说本地转学籍了，就算跨省，我们学校费点劲也能帮你解决，特殊人才，特殊处理嘛。”
很明显对方愿意为了陈澈而违背一些原则，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道。
“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还是在学校住校的，你直接用短信把宿舍楼和寝室号发给我，我现在就来你宿舍，我们面对面谈谈。”
就在陈澈准备解释的时候，对方却已经火急火燎的挂断了电话，甚至都没给陈澈拒绝的机会。
“嘟嘟嘟嘟……”
“这……”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陈澈明显有些猝不及防，这比自己第一次给的卓炳江打电话，还要来的夸张。
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了继续打第二个电话的心思，把具体位置发过去后，坐在床边等了起来。
“砰砰砰……”
晚自习还没下课，
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长发女士，气质看起来很是温婉知性，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偏偏行事风格又极为干练，甚至可以说是雷厉风行。
也难怪她能做招生主任。
陈澈在心底默默嘀咕两声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从挂断电话到现在也才过去十分钟而已。
除了行事风格之外，
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也没少来这所学校，毕竟门卫和宿管阿姨那几关可不好过，估计也不是第一次来本校挖墙脚了。
“陈澈同学，你好！”
卢静喘了口气后率先伸手道，自己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市二中距离这里只有一条街，但是实际路线大概在一点五公里左右，算上进出校门和爬楼梯的功夫，自己甚至拿出了当初体考的劲儿，毕竟招来这么一个特优生，能顶的上几十个优秀生。
“你好，卢主任。”
陈澈看着卢静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笑了笑道，到底还是嘀咕了自己这个特优生对于招生老师的吸引力。
“陈澈同学，这是我们学校的转入申请表，你先填一下。”
“至于你电话里说到学籍的问题，省内，重点对重点，公对公，问题不大，而且这件事和工作不一样，也不存在学校放不放人的说法，只要学生有转学意向，并且有转入学校愿意接收，你们学校那边捏着鼻子也得配合，我可以保证手续没问题，另外我们学校在教委也有人，简化流程，很快就可以审批下来。”
说话的同时，卢静生怕陈澈反悔一样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表格，甚至还贴心的替他调转了方向，便于他填写。
“先等等。”
陈澈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后却没有填写，而是抬头看向对方。
“陈澈同学，你那边有什么顾虑呢？”
“又或者说还有什么条件？”
卢静见状很快反应过来开门见山道。
她也不傻这个节骨眼上想着转学，肯定是遇到了本校无法沟通解决的事情。
陈澈也没卖关子直接把事情说了一遍。
“竞赛名额吗？”
卢静闻言神色略微有些为难道：“这样吧，我先给我们学校主要领导沟通一下，毕竟这事也不是我负责。”
“你先看看这个吧。”
陈澈也没多说，在对方打电话的同时，将自己这次二模考试的各科卷子递了过去，对方开始没太在意。
只是随手翻看着，可看完所有卷子，心算出总分后，整个人呆滞住了。
“卢主任，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喂？”
“卢主任你怎么不说话？”
“钟校长，江海人民中学有个二摸考试总分710的同学想来我们学校，只是有点小小的要求……”
卢静咽了咽口水后继续道。
“隔壁学校？二模？710分？”
钟校长连续发问道。
“嗯。”
“给他，给他。”
“都给他，都行！”
很显然对方作为死对头学校的校长，比张怀仁更加清楚这个成绩的含金量。
“可是，陈总那边。”
“陈总？”
“什么陈总？”
“我不认识什么陈总。”
“可送来的电器，课桌……”
“我现在就去找后勤主任联系车辆把那些黑心资本家送来的东西给送回去。”
“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东西，我们学校缺那三瓜两枣吗？什么人的东西都收，真是的，把我们学校的名声都搞差了，他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待会，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他……”
“卢主任你记住了，你先和他谈，一切要求都满足他！”
“我先去一趟后勤处把事情解决，等我这边忙完，明天一早，就亲自去一趟教委，帮他把学籍的事情落实！”
“好的，钟校长。”
对方也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说完后直接挂断电话，跑去解决问题了。
二中去年就已经出过一个省高考理科状元了，要是在出一个意味着什么？
以后的教学资源会不会往二中倾斜？
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
可事实上却更加离谱。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前几年本省有一个院士回老家的时候，看见了原来就读的小学因为用地问题准备搬走。
望着一片拆迁后的废墟，有些难过在的门口坐了半天，结果这事情传到当地政府耳朵里，领导班子连夜开会，最终拍板，直接原地重建。
虽然省状元没办法和院士比，但也可见一斑，国家对人才的重视程度，上次教职工宿舍用地的归属问题也是最好的佐证。
钟校长在心底默默地谢过江海市人民中学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领导后，屁颠屁颠的往后勤处跑去了。
“陈澈同学，你也听到了。”
放下电话，卢静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陈澈好似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我们校长说了，别说挤出一个名额了，就算把其他五个名额都一起压下来，只报你一个人上去都行！”
卢静一边说胸口一边止不住的起伏道，不单单是校长，对于自己来说，这事要是成了，顶得了自己挖几百个优生的业绩。
“嗯，除此之外我还有个顾虑。”
“我们班主任刘老师毕竟也是教了我三年，而且对我还挺不错的，我这一走……”
陈澈沉吟道。
真要说起来，这所学校的其他老师对自己都是没有什么恩情的，自己一走了之也没有什么亏欠他们的地方。
参照他们的所作所为而言，教师也只是一个职业而已，谈不上什么师生情分，在自己眼中也没有任何光环。
唯独班主任刘羡军对自己是实打实的好，自己真走了，他三年的付出，也算是付之东流了。
“这样吧，学籍转过来之后，你代表我们学校参赛，赛后也可以继续在这所学校上学，你只需要高考的时候，回来一趟就行了，毕竟最终省状元的归属问题，看得是学籍，和你在哪儿读的书没关系。”
卢静沉思了一会后继续开口道：“另外，我们学校在后续宣传的时候也会注明刘老师的教学成绩，当然，如果后面刘老师愿意来我们学校任职那就更好了，我们学校很乐意接受，钟校长也会很愿意去解决岗位调动问题的。”
“同时，能接纳一名培养出你这么一位优秀学生的好教师，也是我们学校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