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的声音很轻,没有惊醒床上的人。
庭相宜顶着湿润的头发,满身寒意神色忧戚地趋近床前。
入目却是芙蓉面上一行朱砂泪,自眼角滑落悬在耳垂,欲滴未滴。
而“罪魁祸首”是枕边的红色蒲草,他伸手一拂,怀梦草便化点点灵光消散。
庭相宜动作轻柔地将夜琦安抱入怀中,给她擦掉血泪,小心翼翼往她体内送入灵力,以修复怀梦草耗损的部分。
“晚晚。”
“嗯。”夜琦安半梦半醒。
“晚晚,醒醒。”
耳边传来轻唤,夜琦安揉了揉惺忪的眼缓缓睁开:“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懒懒地从庭相宜怀中挪开坐起来。
怀中一空,庭相宜心中略感失落:“听说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腰上。”夜琦安瘪瘪嘴,转过身撩起后背的一截衣服将伤处展示给他看。
见是寻常皮肉之伤,庭相宜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但眼底的心疼并未褪去。
法指沿着伤口临空一抹,微肿泛红的伤口便又恢复如初。
“可还有哪里不适?”
夜琦安回身摇摇头,瞥见一滴水珠自他发梢滚落,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冒着点寒意。
“哥哥你头发湿了。”
夜琦安伸出的手还没触碰到他晶莹的发丝,手腕就被庭相宜握住,自己也被庭相宜翻身圈在怀里压在身下。
“乖乖,叫夫君。”
隐忍低沉的声音裹着无限柔情,在夜琦安听来却是噩梦的重现。
“哥哥我去给你拿沐巾擦头发。”她慌乱地抽出手,水汪汪的杏眼如小鹿般躲闪,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好,不叫。”
察觉到夜琦安细微的变化,庭相宜动作轻缓地从她身上下来,但还是将她搂在怀里“顺毛”,“晚晚别怕。”
是相宜哥哥,不是那个新郎。
夜琦安抬眸,果然如雪的发丝上已经没了湿气,但看上去周身还是散发着些许寒意。
她侧身与庭相宜对视,轻声询问:“哥哥你怎么了?”
丹唇近在咫尺,鼻息间尽是女子幽香,庭相宜喉结滚动,强行压下燥热的谷欠火,将夜琦安转了个面:“晚晚别乱动。”
想吃,但还不能吃。
半晌才平复下来,低嗓开口:“晚晚能跟我说说今日采药的经历吗?”
其实他想问怎么受伤的,怀梦草又是哪里来的。
前者于听者而言可能是关心,后者也许就变成了质问。
他自认还没资格质问怀中人任何事。
“嗯。”夜琦安嘤咛般应着,而后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其中自然包括救人遇仙等事。
夜琦安说完之后见人没有动静,反而周围气息更低沉冷然了,她下意识往庭相宜怀里靠得更紧了些。
“晚晚喜欢那只镯子吗?”
头顶飘来几个字,夜琦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晚晚喜欢那只镯子吗?”庭相宜又重复了一遍。
他一开口空气又冷上三分,夜琦安如坠冰窖。
“哥哥我冷。”夜琦安也不管那么多,先把手揣进了他衣襟中在腰腹间取暖,双脚也是强行挤进了他腿间蹭热暖脚。
此时庭相宜脑中天人交战。
趁现在要了她,留下她。
不行,晚晚对我未必有男女之情。
哪怕当日夜琦安提出双修,庭相宜都只当她是童言无忌。
如今面对失忆的夜琦安,他都认为自己是偷来的时光,总觉得等她恢复记忆,她会离开的。
“哥哥这镯子很好看的。”
夜琦安不舍地伸出一只手,拿了只玉镯在庭相宜眼前晃悠。
不得不说确实很好看,金镶玉镯似日照金山般泛着微光,不是寻常玉镯可比拟的。
“嗯。”庭相宜淡淡应声,“晚晚喜欢吗?”
“啊?”夜琦安不解,怎么奇奇怪怪的问这么多次?
“喜欢吗?”庭相宜握住她拿镯子的手,低头询问。
“喜……”
“既然晚晚不喜欢,那我们把它还回去好不好?”
不等夜琦安回答,镯子已落入了庭相宜手中。
“我说的是喜…唔……”
正欲起身争辩,丹唇轻启便叫人有机可乘。
话音被冰凉的薄唇堵住,冰凉的气息在唇齿间游走,如一场寒凉不失温和的初春之雨甘甜清凉。
夜琦安心底似有万千情丝滋长,鼻头一酸杏眼泛出莹莹泪光,却没有推开庭相宜,反而似怜悯似心疼地抬指抚摸着他头发,任他轻含慢吮。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夜琦安不知道,但她感觉得到庭相宜很委屈很压抑,似乎这样能让他得以缓解。
得到女子的回应,庭相宜安心在樱唇上流连,却没有再进一步。
“晚晚……”他轻喃。
抬眸看着泫然欲泣的花容,庭相宜猩红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忧。
“嗯?”夜琦安眨了眨眼,将泪花眨回去好看清楚些。
最后蜻蜓点水蹭了唇角,眼里满是怜爱,语气几近乞求:“还回去好不好?”
“哥哥是因为镯子在生气?”夜琦安狐疑地打量着他。
面容虽一如既往的冷峻,不过周身气息已然温和不少。
“嗯。”庭相宜沉声颔首,又从薄唇中吐出两个字,“不止。”
“不止!?”夜琦安黛眉一蹙。
我没干什么吧?
相宜哥哥何时变得这么让人捉摸不透了?
见人皱眉,庭相宜后悔刚刚说出去的话,急于辩解:“不是的,我没生气,晚晚别不开心。”
夜琦安挑眉暗叹:还真是阴晴不定。
“那睡觉吧?”夜琦安把一条腿架在庭相宜身上,双手环住他脖子。
庭相宜全身愣住,只有眸光颤动,一川冰雪消融,化作春波荡漾。
“哥哥你为什么不抱着我?”夜琦安突然从他怀里窜出头来,软语娇嗔让他难以招架。
“晚晚,在你心里我是哥哥还是夫君?”
“自然是哥……”
“哥”字刚要发出音,就被脑子追上给掐灭了。
亲都亲了,还有建木为证,自然不再只是哥哥。
话锋斗转,“是夫君!是天地共鉴的夫君!”
“啵~”
说完笑眯眯地凑庭相宜唇前香了一口,最后像只兔儿一样缩回了他怀里。
是夫君,是天地共鉴的夫君。
女子甜甜的声音还在脑中回荡,欣喜之情被清啵推至巅峰,一团火越来越旺盛,似要喷薄而出。
一个响指,灯火熄灭,罗帐缓合。
他再次欺身而上:“乖乖,叫夫君。”
“我不…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