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斑驳,温暖金辉透过竹叶间隙,在灵雾缭绕的泉中缀了些许细碎的金蕊。
雾气氤氲中,女子双眸紧闭的长睫上缀着几颗晶莹的水珠,青丝自然披散在身后,顺着双肩向水中蔓延浮动。
玉肩一若白羽扇轻盈婉转,一若折春花红润欲坠。
眉间一点朱砂红印,恰如丹阳破云,割划出绵绵远山的昏晓。
“晚晚需要帮忙吗?”
温柔的声音传来,夜琦安猛然睁眼,鸦睫上的水花被弹散。
轻轻回头看见背对灵泉,像个守护者一般,负手而立的玄袍男子还在那儿。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红晕粉雾,丹唇轻启:“不…不需要。”
女子慢慢拨开水雾,游到泉阶边,伸出一截藕臂,对着一旁叠放好的雪白软袍微微勾指。
那衣袍便轻飘飘飞至阶梯前,她麻溜地站起来施了个小法术,衣袍已经裹在了烘干的身上。
庭相宜听见她啪嗒啪嗒小跑过来的声音,微微弯唇勾起一抹溺笑。
玄袖翻滚间,女子已窝在了男子怀中。
他腾出一只手将女子还带着湿气的双脚握住:“刚从灵泉出来就光脚乱跑当心着凉。”
脚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夜琦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想把脚从人大掌中挪开,小声嘀咕着:“我又不会生病。”
察觉到女子的动作,他轻轻一笑,巧妙的用袖袍和大掌将女子双脚完全包裹住。
“可为夫想为夫人暖脚。”
她右臂环上男子后颈,在他耳边说着:“你是大将军,这被人看去成何体统啊!”
虽然暮云小筑是他的住所,但大家都住的挺近的,又没有高墙厚门,只有简单的篱笆墙围着,院子里发生什么事,路过的人都能看见。
所以他才在院旁有竹林遮蔽的灵泉边站那么久替她守着。
他目光灼灼看向怀中人,低醇的声音带着几分强调和提醒:“更是你的夫君。”
没有她,他又怎会当这个大将军。
他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她。
夜琦安低眸别开他的目光,似是不服气地嘟囔着:“那也是本策君的大将军啊……”
光影照拂下女子玉颊粉嫩,双唇红润,似一只衔着樱桃的粉嘟嘟山雀,引得男子一阵心神荡漾。
他喉结滚动,含笑问着:“那不知策君可愿与本将军演兵?”
演兵!?
夜琦安一听可就来劲儿了,不顾左肩上的疼,一下子用力挣脱他的怀抱。
站在他身前,双眼亮晶晶,兴致勃勃道:“你要攻哪里?”
他低眸沉声:“攻哪里都可以吗?”
“当然!”夜琦安红唇扬起明媚的笑意,拍了拍胸脯,“只要师出有名,不牵连无辜,我愿作先锋!”
就怕去晚了抢不到对手。
“嗯。”庭相宜淡淡应声,弯腰将夜琦安抱起,“先回屋吧。”
男子修长的双腿沉稳而有力,撩动衣袍卷起残叶。
是她旁边庭相宜的屋子,比夜琦安穷奢极侈的屋子清简不少,但温馨雅致。
“嗯?”夜琦安不解地看向他,“不是要演兵吗?怎么来这儿了?”
不该让她回去换衣穿鞋整理装备吗?
“让策君知道攻哪儿。”他转身将女子抵在门上,大掌托着她的双腿,抵额缓言。
男子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夜琦安初不解其意,还想问“在哪儿?”
抬眼却见男子寒潭般的眸子有缱绻绯色,身下还被滚烫的硬物抵着,她霎时被灼红了脸。
“我…我不想知道了……”她错开目光,扑上了男子肩头,右手拍了拍他,“本策君乏了,要回去睡觉。”
“晚晚疗伤时睡了四个时辰,在灵泉中又是半个时辰,才醒又怎会乏?”耳鬓厮磨,他含着女子耳垂低语。
“为夫攻夫人师出有名。”
男子薄唇一路向下,夜琦安被滚烫炽热的气息包裹,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不禁战栗。
还没等她开口,男子呢喃的声音继续响起,“策君说了愿为先锋,如今怎么未战先逃了?”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轻哄和委屈。
“我有伤在身,战…战不动……”
红温的夜琦安实话实说,第一次那么快是因为翌日要去碧波堂,只是一夜她尚能下床。
可到微澜境中拜了夜伯东君,庭相宜便再无顾忌,折磨得她嗓子都哑了。
“晚晚不用动,我也不会碰到伤处的。”
颈间传来温润柔软的触感,夜琦安往后缩了缩,柔软的手掌抵在男子脖间让他抬头。
“晚晚……”他谷欠求不满地轻唤着,猩红的眼眸中还有委屈的神色。
夜琦安眼珠子转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而后微微嘟嘴嗔怪着:“我手疼。”
女子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他却无可奈何。
只得强忍着体内邪火,沙哑开口:“好,我们回去找军医。”
说完便带着夜琦安回了隔间,给她更衣穿鞋。
看着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人,夜琦安有些心虚,犹豫良久开口:
“回去之前…我们先把惟止葬了吧……”
对上男子疑惑的目光,夜琦安解释道:“他想让我在狱渊血海给他建个衣冠冢,估计是因为这里还有一点风神的痕迹吧……”
“好。”庭相宜眸光轻颤,似乎有一瞬的同情哀戚,但在看到女子时都化了满目柔情,“晚晚能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我吗?”
他虽知惟止早有求死之心,但狱渊血海的阵法仍在,惟止不该如此突然寂灭。
“嗯好。”夜琦安兰指在他眉间一点,便将先前所发生之事的记忆,都展示在了庭相宜脑中。
特别是她威风凛凛大战魔军的场景。
夜琦安的记忆在庭相宜脑中一闪而过,那股邪火彻底被另一种沉重的情绪所覆盖。
庭相宜轻轻拉住夜琦安的手怜惜地爱抚着,眸中是掩不住的悲戚雾色:“晚晚…一定很疼吧?”
他的声音轻颤着,仿佛酝酿着无尽的心酸苦涩。
“不疼啊!除了手臂我都没感觉的。”夜琦安以为他太过心疼自己,便扬笑安慰着,“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可厉害了……”
她甚至颇为得意地比划了起来:“就这样…这样…他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女子明明那么活泼耀眼,此刻他却泪眼朦胧看不清了。
为了不让人察觉,庭相宜上前将她搂入了怀中,脸颊轻轻贴在夜琦安脑袋上,温柔缱绻:“嗯,晚晚最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