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遇到了当地百姓的阻挠之后,朴正阳选择了让部队从大路上脱离,走没人的山间小道,通过绕道躲开所有可能阻挠他们的百姓。
夜幕彻底落下来,朴正阳的士兵沿着悬崖峭壁行军的难度也增大了。部队行进的速度减缓了好多,朴正阳不由地对了对表,以计算到达目的的时间。
而最后,在历经了各种艰难险阻之后,朴正阳终于携部队到达了他们的既定目的地——义军理应会去救灾的村庄。
但这座村庄现在却已经是空着的了。
楼房房门紧锁,士兵们翻墙而进入百姓院落后,院子里却只有匆匆跑过的鸡鸭,房间里的年画稍有些脱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被留下了。
而在村子外,田地与泛洪河川旁边的大片空地上,残破的帐篷和被踩灭的火炬洒落了满地。
卖国军的士兵们缓缓走过无人的空地,他们从地上捡起用过的药瓶,端详着那药瓶上的文字而发着呆。
“长官,”士兵向着朴正阳报告搜索情况,“村子里没有人留下,只有一些人员和物资搬运的痕迹——义军应该已经来过,且带着平民离开了。”
“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这里的痕迹都很新鲜,甚至还没打扫收拾完毕,”朴正阳还算淡定地说道,“除非是着急着走,义军不会这么浪费的。
让小队向四周散开,搜索周围的地形地貌,进一步寻找义军的行动踪迹。”
而就在东北方向的不远处,河流之中洪水浩荡之间,义军38团正在携带着救灾救出的百姓,尝试在山谷之间过河。
两岸之上的义军点起了两盏灯,而在河床上空,无人机牵着根供电缆飞在天上,做着照明。
莉兹坐在一边的石块上,什么也做不了的双手拿着接在腹部的线,抬头看着那自己为其供电供能的无人机。
而就在那无人机的灯光下,义军撑着竹竿,控制着竹筏,带着一队抱着财产、背着孩童的百姓,尝试强渡这脚下的洪峰洪流。
一位老兵在那竹筏上拉着跨过河流的线缆,为竹筏做着进一步的引导。而在对岸上,老李和贝尔纳等人正守在线缆边,以防意外发生。
忽然,洪水滔滔之中,老兵手里的线缆从对面那一边脱落。轻飘飘的竹筏在洪水的浪花上一颠,差点被洪水掀翻,百姓趴在竹筏上不敢动弹,纷纷惊叫起来。
竹筏上的老兵赶紧抓紧那绳索试图拉住脚下的竹筏,但凭一人之力他难以对付洪水的自然伟力。他的脚底打了滑,嗖的一声被拽向竹筏外的洪水中。
一旁的战士们见状,赶紧一个飞扑将老兵抓住,按住在竹筏之上。一边拿着长竹竿的士兵往河床地下一戳,勉力地阻挠着竹筏的顺水漂流。
岸上,老李和贝尔纳赶紧抓住了那绳索要把他们拉回,周围的其他士兵也赶紧上前帮忙,就连莉兹也不顾身上插着的插头,上前拉住绳索前来帮忙。
惊心动魄之中岸上岸下众人合力,将载满了人的竹筏拉回了岸上。百姓们连忙爬回到了岸上,和先行到达那里的百姓重逢相聚。
惊险之后,百姓们相拥在一起,热泪盈眶,而一边老李摸了摸莉兹和贝尔纳的头,感谢着她们刚才的鼎力相助。
但在另一边岸头上,李团长和刑团副看着,正庆幸从死亡边归来的百姓等人,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师部那边了,”李团长说道,“带着百姓连夜行军,速度果然快不起来。”
“要不然,让我们主力留下殿后,有一营的人把百姓们先行护送回去?”刑团副和李团长提议。
“那样快不到哪里去,而且这么多的百姓,一营那点人应付不过来的,”李团长说道,“我们先前的行军速度还是太慢了,这样会被卖国军的人给追上的。”
“我看,要不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形,在那里扎营过夜,强行抵挡卖国军的进攻,然后天亮之后再掩护百姓撤离?”
“不行,带着百姓守一夜,百姓的伤亡恐怕会很严重,”李团长说道,“而且,不排除一夜之后,我们所要面对的可不是一支卖国军的部队。”
“那总得有个办法吧?”听李团长一次次反驳,刑团副有些心急,“要不这样吧,我们给师部发封电报,要他们派出支援接应我们——”
“敌军来袭啦!”
话音未落,刑团副和李团长回头应声而看去。此刻,高处的哨兵忽然大喊起了警报——卖国军的部队出现了警戒范围内。
不等枪炮声响起,方从生死线回来的百姓立刻在恐惧之中躁动起来,过了河的百姓向着对岸悬崖下的狭窄过道挤去,而这一边还等着过岸的人挤向了河边。
面对着照明光辉之下,滚滚而流动着的汹涌洪水,惊慌失神的百姓似乎一时分不清谁的威胁更重,似乎想要强行淌河逃走。
义军的战士们在河边拦住蜂拥而上,想要跳河逃生的百姓。
涌动的人群险过洪水,战士们被人群渐渐推向了河边,他们的脚跟之下已是踩空,石子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浑浊河中。
李团长和刑团副则站到了高处灯光前,拿着喊话筒和百姓们大喊维持秩序,试图安抚着惊恐之中的百姓。
此刻对岸,老李看着那近乎失控的人流,看着那高处警报传来的地方,心里很是没底。
他的想象之中,卖国军的士兵将从那高处出现,如洪水般冲下,将他们推入和淹没在真正的洪水之中。
但出乎意料,枪炮的动静始终都没有响起。义军引导百姓过河的工作又渐渐回归了控制之中,众人感到意外,他们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夜幕之下的高坡。
而在高坡之上,朴正阳正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河谷中,正带着百姓撤离的义军。义军的照明还亮着,他可以毫无难度地看清那义军指挥官的脸。
但此刻,他却没有下达任何的指令。
“长官?”朴正阳身边,他的副官见状向他问道,“长官?我们不对他们发动进攻吗?”
朴正阳想到了那些曾经挡在他面前的百姓,那般愤怒的面庞依旧清晰而仿佛浮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