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们不对他们发动进攻吗?”
“义军和那些平民,还纠缠在一起啊,”朴正阳感慨着,“如果进一步得罪了这里的平民,把他们往义军的那边推,以后我们的弟兄可不好活着走出这片山川啊。”
“是啊,毕竟这里的民心本就是一路向着义军这边的。”
“可我军连夜奔波,和他们一样疲惫不堪,此时的义军受困于掩护平民,我们如果不趁这个时候进攻,等他们与百姓分离,我们就跟没有战胜他们的希望了。”
“那么怎么办呢长官,”副手向着朴正阳提问,“放走,我们无法战胜;打,我们却有着另一方面的顾虑。”
“你已经跟我很久了,你也是知道的,”看着低处抬头看向他们的义军,朴正阳拍了拍他的副手的肩,“而且,咱们还欠义军一个人情。”
“但也不过是两位基层官兵的人情罢了,对方有千人呢,”副手平静地与朴正阳说道,“更多的,只是看长官您的决定而已。”
“是啊。”
朴正阳尚还在高处思索着,低处的李团长却发觉了气氛的不对。他的直觉告诉他卖国军绝对已经占据了那充满优势的高地,但对方似乎并不想打。
“对方在想什么呢?”李团长喃喃而问,“这么好的时机,如果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你真的不会放过我们?”刑团副开着玩笑地说道。
“当然,不会这样,”李团长说道,“但毕竟对方和我们不是一伙儿的。”
“我猜的话,对方的指挥官应该就是朴正阳,”刑团副说道,“要和他交涉一下吗?现在的这情况如果硬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
李团长没有说话回答,他直接拿起那先前用来维持秩序的话筒,对着高处的卖国军喊话。
“中央部队的弟兄们,我是义军的团长李浩轩,如果你们当中有十年老兵的话,应该认识我的!”
义军忽然向他们喊话,这让朴正阳感到惊讶。朴正阳的副手露出了得意的一笑,他看着朴正阳的脸色,有些激动地同他说道:
“机会来了长官,要和他们开始交涉吗?”
“和他们谈谈吧。”
朴正阳点了点头,副官和周围的士兵一声吩咐,给朴正阳找来了个喊话用的话筒。
“我是101轻机动步兵团的朴正阳少校,”朴正阳拿着话筒朝下面的义军喊道,“贵部与我进行对话,是有何目的。”
“您好,朴正阳少校,”李团长同朴正阳喊话,“义军的好多人都知道,您不是凌弱之辈,不欺负士兵不欺负百姓,您是卖国军浑浊整体之中的清流。”
“客套话还是免了,我是从一介士兵当上来的团长,听不来文绉绉的话,”朴正阳回答,“你们身为义军,如今和百姓相伴,与我们谈话是有着某种目的的吧?”
“是的长官,如您还是那样的好记性,应该也还记得,我们曾救助过您的一位手下,”李团长喊话,“您可记那不计前嫌,无私救助士兵一事,在此刻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不可,”朴正阳立刻回答道,“但,并非是我无赖,作为军官,我和你们一样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此次同意与你们交涉,已是记你们帮助过我们的恩情了。”
“那么,我可祈求贵方如此行动?”李团长又提出了另一套的要求,“贵方已经看到我们正在掩护百姓渡河,可否等待我们完成渡河,在我们与百姓脱离后各退一步,再进行交战?”
“不可,”朴正阳回答,“我是明白你们义军的战斗力的,一旦失去了此刻良机,我方将难以在深山丛林之中战胜你们——我们不能就这么放你们从这里走。”
李团长放下了话筒,思考着如何与对方交涉。周遭的义军战士和平民都停了下来抬头观望,刑团副赶紧挥了挥手,要他们别停下趁机继续渡河。
“如果你们不知道如何解决的话,我有一个提议,可以给你们进行参考,”朴正阳说道,“在你们完成掩护平民渡河后,将你们500到800左右的士兵交给我们如何?”
朴正阳放下了话筒,在他的计算中如果对方失去了一半以上的战斗力,那么后续的战斗才有胜算。
“这次,轮到我们拒绝了,”李团长攥紧了手,举起了话筒,“这些士兵们,曾经也是像这里这样的百姓的一员,只不过在贵方卖国军的威压之下,他们选择了成为义军。
这些年轻的战士们,他们和这里的百姓一样,有着父母有着孩子,有着自己所在乎的人。
他们的家人将他们的孩子交给了我们,忍受着血肉分离的苦痛让他们去为正义,去为了守护家园,为了民族与国家的复兴而献身。
每一位站在这里的战士,都不好不容易挺过了种种磨练才来到这里的,如果就这样将这些战士白白交给你们,我无法向那些父老乡亲们交代,更无法向那些为了推翻苦难而献身的人一个交代。”
朴正阳放下话筒,看着下面波涛汹涌河岸边的李团长,微微一笑。他很佩服对方那义军的指挥官——那是一位真正的国家所需要的战士。
但此刻,交涉陷入了僵局,双方都不愿意各松一口,各退一步。
河对岸,老李静悄悄地做着给莉兹切断电缆的准备,莉兹抬着头张望着高处,手里偷偷地调整着狙击枪的目镜旋钮。
“长官,来自后方的一封通知电报,”联络员忽然在这时找上了朴正阳,“伯纳德上校的部队,即将来到此区域。”
朴正阳回头看着联络员的脸而愕然,他又回头看着下面,竹筏上的百姓茫然地抬着头,苍白灯光之下目光聚集于此,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撤吧,”朴正阳和自己人挥了挥手,“还是撤吧——那家伙可就不会为了此刻而收手不干了。”
“长官?”副官确认着他的决定。
“如果现在不走,那伯纳德要过来抢我们的功劳了,我可不想又被他抢走了本该是我的东西——话筒给我。”
卖国军的士兵开始依序从高地上撤离,朴正阳从高地上站起,拿着话筒对准了下面正拉枪上膛的义军战士们。
“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退缩,我们决定接受你们的条件,”朴正阳给自己找了个坡下,“你们赶紧完成你们的平民掩护,等我们准备好了后再战。”
说罢,朴正阳从那高地上消失了。
李团长放下了话筒,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见卖国军还没有发动进攻,他便让战士们加快速度,继续进行渡河运输工作。
片刻之后,敌人活动的声响便彻底消失了。老李握着莉兹腹部的电缆插头,看着那空荡荡的高地发着呆。一旁路过的高营长拍了下他的头,要他赶紧继续干活。
他所不知道的是,朴正阳以下几百号人,正迅速从这片区域脱离,连夜跨过群山与洪流,前去与伯纳德的部队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