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汪森对于女娲的几乎半摊牌一样性质的行为执行过两次，最早的一次还是当时还在起航日之前东煌忙着将自己的国土建设改造成恒星际殖民飞船的时候，那个时候国内高层为了个人的利益从而动用了大量有关于生物改造与强化相关的技术资源，结果被国家安全局的特工发现最终爆到了自己这里来的时候，虽然国家高层对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都非常的干脆利落，但汪森还是认知到了一旦面对真正动摇本质的巨大利益面前，人心确实是会改变的。
高层都扛不住这种诱惑，普通人更别说了。
那个时候自己其实就已经对女娲有了一些确定性质的试探，比如当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自己对女娲所提出的那个暗示，当时的自己认为在守护人类文明本身完整性而不会突然走向赛博朋克或者白色恐怖那种普罗大众认知之中的【歧途】的时候，人工智慧有的时候或许要比人类本身更加的值得信赖。
于是。
当时自己就几乎是以半暗示的方式将一个权利交给了女娲，也算是当时双方的第一个互相摊牌性质的举动，后续女娲依然是保持着那种正常的姿态。
第二次。
便是现在这场发生在虚拟现实之中的军事演习了。
人工智能的大量应用让人类的军队充斥着无数的无人机和智能机械，尤其是当时自己大力推广全军执行的【兵马俑计划】所制造的各种战争产物，无论是所谓的MCV基地车还是ACU自动战争指挥官基本上都是全部自动化的智能产物，人类的基数人员们除了需要彻底杜绝网络层面攻击方面的问题之外，主导这个项目的汪森则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女娲，这个人类文明目前存在着的最为强大的人工智慧个体。
这场演习。
真正的目的便是在女娲面前展现人类和人工智能之间的联系性，二者可以说是谁也无法缺少另一方而继续存在下去，互相的对抗只能导致一种悲惨的结果，互相合作共赢下去才是更加优秀的选择。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这种想法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人工智慧不会有这种感性思想操纵的目的，但若是人工智慧的话，这一招会很管用。
事实最终证明，汪森这个计划确实很有用。
至少当时的自己看来，面对那几乎于同归于尽一样的战斗结果，女娲这个【人工智慧】是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但目前的汪森不太理解自己的本我把自我带到这处记忆宫殿之中来是所谓何意，一时间他甚至都还以为自己这是濒临死亡从而产生的一连串走马灯幻觉性质的玩意，自己意识最深处的本我直接将自己带到了记忆之中认为的，人类文明最可以展现自己辉煌一面的时间节点之中。
看着眼前这片星空下那两支庞大舰队互相冲锋厮杀的一幕幕，汪森是非常满意于这一幕的构图，因为它毫无任何保留的展现了人类文明之中身为人的这部分代表的全部价值。
那是人工智能永远也无法理解的部分，绝对的理性之中感性同样是组成了文明的重要核心组成部分，而这也正是汪森当时给女娲所传递的消息。
慢着。
人？
汪森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冥冥之中转瞬即逝的一抹光芒，对比刚刚那种模糊的第六感带来的感觉，这一次他看着眼前的记忆星空，从未感觉到过这样强烈的，来自于内在深处的一种冲动，这份极其强烈的冲动无疑在这一刻化为了最为明显的一条指引之路。
人。
没有错，就是人。
就像是行走在迷雾之中似乎找不到出路的旅者，这一刻终于发现了那隐藏在冥冥之中背后闪耀着的灯塔所投射的光芒。
地球人是人，厄尔斯人也是人。
正常情况下，按照这个逻辑去思考人类会存在的种种品格在厄尔斯人身上也是会对等的存在，因为一旦将上限拔高到一个无限的地步再去看待的话，地球人和厄尔斯人都是人，都是生活在一片天空之下的同类，无论是习性还是存在本身，都不会有任何太大的差异性。
但是。
人和人之间依然是存在后天性的不同，环境同样可以塑造人的本质。
看着眼前这片星空中正在激烈厮杀的两支钢铁舰队，汪森突然不由自主的从这记忆的殿堂之中品尝到了一丝名为【陌生】的味道，并非是这里出现了什么自己意料之外的第三方外来者，而是自己从这份明明是人类自己经历过的战争之中，从这些人类士兵的身上却是突然发现了些许陌生的痕迹。
就好像是现在的人类和过去的人类，在某个时间段之后，二者出现了些许的偏差。
人，不再是人了。
更进一步——事实上当人类从地球上离开的时候，似乎这种趋势就已经开始了有所痕迹，而随着人类掌握的科技越渐的发达，这份迹象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明显。
人类文明只是进入星空不过十几年的一个年轻的智慧文明，受益于厄尔斯帝国的科技人类掌握了其他同类需要数万亿年都摸不到一个门槛可能性的强大力量，随着力量的不断增加人类确实是在心灵网络的帮助下依然保持了自我的本心，让本质没有和十几年的自己有太多的改变，但看着眼前的这逐渐走向结束的惨烈战斗，汪森突然发现了在这片迷雾被瞬间吹散的那一刻，他是这样清晰的以一个第三方视角的层面，观察到了人类文明十几年来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品质就那样被无意间抛弃掉了。
“原来……这才是你想要告诉我的答案吗？”
记忆的殿堂逐渐走向了消亡，可依然屹立于这片记忆之海上的汪森则不再有所迷茫，反而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自己的本我第一次主动向自己的自我进行了现实层面的干涉。
而它一出手。
就让自己见到了自己苦思冥想也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的答案，事实上这个答案放在现在的人类身上，人类也确实已经没有资格去窥探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就如同现在摆在人类面前的厄尔斯帝国一样。
当厄尔斯人身为第二虚空纪元最优秀的智慧文明的时候起，通往这个问题答案的道路就已经被永久性的封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