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敛了神色。“你继续说。”
缃月只好继续说道：“主子平日里常用沉水香，可只有皇上来了会换香料，奴婢本来也不知，后来清理香炉的时候才发现不同，就问了容珮姑姑。”
“容珮姑姑说是大公主送给主子的，可大公主这些年从未踏进过翊坤宫一步，也不见送东西过来，奴婢觉得奇怪，就……就偷偷留了一点未燃尽的，问了人才知道那是暖情香。”
缃月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也太考验心脏了，她还小只是个洒扫侍女，不该接受这样的考验啊。
“那你知道这香在哪？”弘历听说大公主送的香，都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惦记那么久的事了，如懿今年才做成，也是了不起。
“平日里都是容珮姑姑收着，大抵是在主子梳妆台上锁了的匣子里。”
进忠听闻此言，立刻上前从梳妆台里，翻出了一个带锁的螺钿匣子。“皇上，并未找到钥匙。”
容珮脸色铁青，问什么都只说，主子是被陷害，并不知道这个匣子。边上的朵颜，看了看，伸手将锁扣生生扯开了，看得进忠目瞪口呆。
朵颜动完了手，又悄悄站了回去，满眼写着，都是小事，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进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胭脂盒和几张方子。
“给几个太医看看。”
听了弘历的话，进忠将东西交给太医，三位太医接过匣子，打开胭脂盒研究了一下，又将几张药方取出，仔细研究，又交流了一会儿才回报。
“回皇上，这胭脂盒里就是依兰香，这几张方子里有一张就是配合依兰香使用的，还有一张是助孕的药，这方子十分有效，只是药性霸道，极其损伤母体，可能生下孩子后，可能再也无法有孕。”赵太医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弘历都快笑了，这景仁宫娘娘都给如懿做到这个份上了，怎么留人，怎么有孕，一条龙都安排好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如懿等到了自己更年期才敢动手。
江与彬又上前一步，回禀道：“皇上，只是娴贵人不曾按照这些方子在太医院抓过药。”
若是以前，江与彬觉着这种从宫外抓药的事肯定得落到自己身上，幸好惢心早早离开了娴贵人身边，自己才没陷入这摊污泥之中。心里更是感激阿箬将惢心捞出来，还强硬地不许惢心与娴贵人来往。
张进酒也上前一步说道：“回皇上还有几张方子是一些慢性毒药，若是长年累月服用，便会如病重一般慢慢死去，只是纸张之间有些粘连，似乎没怎么翻开过。”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没有醉红尘。”
弘历听完了想听的事，就叫太医先退下，又叫进忠去太医院查各宫开药的档案。
海兰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左右跑不出这宫里的人。”
弘历看着海兰，问了一句。“那愉妃打算怎么办？”
“不如将西偏殿的人，通通拉去慎刑司，所有刑罚都受一遍，一定能说出些有用的。”海兰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脸色。
高晞月心里面龇牙咧嘴，听起来就好疼啊。
厄音珠虽然入宫不久，但也知道这些娘娘们没有这么狠的心，估计就是吓唬那些个小宫女呢，也附和道：“皇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宫里容不下这样吃里爬外的人。”
缃云缃月毕竟年纪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努力回忆都发生过什么事，容珮一直喊冤，听得心烦，此刻已经叫人捆得如粽子一般，连嘴也叫人堵住了。
“皇上，主子总说有人要害她，从不叫太医院煎药，总是容珮姑姑去取了药，有一回奴婢遇见容珮姑姑和以前翊坤宫的凌侍卫站在角落说话，那凌侍卫拿了一个药包。”缃云低着头把自己知道的什么送花，私相授受，全都说了出来。
“缃云，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怎能信口雌黄。”如懿不知何时已经悠悠转醒，正听见缃云控诉，心里难过非常。
“缃云说的都是真的，那日被贬到倚梅园的凌侍卫来给主子送木槿花，被豫嫔娘娘遇到，豫嫔娘娘罚了凌侍卫，娴贵人还送了无患子手串。”
缃月只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都说个明白，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如懿看着两个小宫女，只觉得心痛欲裂，她竟然又被背叛了。
“皇上也不相信臣妾吗？”如懿眼含深情看着弘历。
弘历只觉得自己是真缺德，这些年他也问过自己，当年除了纳如懿为侧福晋就没有别的办法博名声了吗？其实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方法，主要还是为了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他就是要看如懿的笑话，看如懿时时不开心，事事不如意，他受了一辈子气，凭什么如懿能快活一辈子。所以这辈子他无视她，甚至还纵容她，就是为了让她一点一点得到，再一点一点失去，活在惶恐之中。
弘历觉得自己可真是太没品了，但是有时候还挺快乐的。
“难道要让孩子，在父亲猜疑母亲的情况下出生。”如懿声声凄切，然后……
厄音珠就没绷住，笑了出来。“皇上皇后娘娘，两位姐姐见谅，臣妾失礼了。只是娴贵人，你刚睡过去一段你不知道，你啊是阴绝了，不是有喜，怎么乱吃药吃的自己都信了。”
如懿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怎么可能没有孩子，太医都说她是遇喜了，怎么会是阴绝。
“皇上定是有人要害臣妾，这翊坤宫里有鬼，是阿箬。”如懿只觉得自己是被那些嫉妒她的人害了，否则怎么会先是闹鬼，后是假孕。
高晞月，海兰听如懿说起闹鬼，这鬼还是阿箬，只觉得好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你这假孕争宠的时候来，你是觉得自己多重要，阿箬不去看儿子，不去看朋友，看你个仇人。
哪里是这翊坤宫有鬼，分明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