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人在小心的询问：“防风公子，可有看到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闯进来？”
防风邶瞟一眼门口，一边喝酒，一边歪头笑看着小六，并不急着回话。
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开始砰砰拍门。
“防风公子？”
“防风公子？”
小六急了，一直拿眼睛瞪他，示意他快出声回应。
防风邶懒洋洋的动了动身子，一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六，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门外的拍门声消失，小六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窗户上的影子。
过了会儿脚步声匆匆离开，小六才松了口气，靠坐在地上。
“姑娘败坏了我的兴致，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防风邶依旧坐姿随意，一副放荡不羁的浪荡子样，眼睛却一直盯着小六没有离开。
小六剜他一眼。
之前他搂着一个美娇娘喝酒，她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倒在这里问她要解释。
“公子要什么解释？我再给你找几个美娇娘，陪你喝酒，聊天，玩游戏行不行？”
小六心里有气，话说的夹枪带棒。
防风邶低低的笑出了声，“那倒不必，姑娘美貌，一人足以抵过佳丽三千。相逢便是缘，既如此，今夜便由姑娘陪着邶吧。”
小六咬牙：装模作样！
“怎么，姑娘不愿？”
“陪就陪。”小六气哼哼的走过去，坐在防风邶的身前，给自己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防风邶笑，向她举杯，也饮了一杯。
“你叫防风邶？是北地防风家的人？”
小六不清楚防风邶到底知不知道她就是玟小六，也开启装傻模式。
防风邶挑挑眉，笑的邪魅，表示“正是。”
“你，长的跟我一个朋友很像。”小六盯着他仔细看，“除了头发颜色不一样，五官面容简直一模一样。”
防风邶的笑意从眼底冒出，荡漾在整张脸上。
“哦，是吗。他是怎么样一个人，观你刚才看到我的表情，你们两关系好像不大好吧。”
小六突然叹口气，蔫头耷脑：“是不大好，他老欺负我。又凶，脾气又臭，时不时还咬人。”
防风邶的笑里带上了一丝冷，藏在袖里的手捏成了拳，“你很讨厌他？”
小六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又叹口气，语气惆怅，“没有，我很喜欢他。只是……”
防风邶刚刚凝聚的冷意一下子消散了，歪靠在扶手上的身子晃了晃，呵呵笑出了声。
“那是姑娘的心上人？”
小六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灌下。
“我心悦他，想他跟我一起，让他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跟事，随意痛快的过日子，可他不肯，差点掐死我，还把我丢进了河里。”
小六纯属借机报复，“你说他是不是傻，一个人救了他一命，他就对他跟他的一大家子以身相许了，还要为了那些人去死。”
防风邶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垂眸，一瞬之后嘴角又挂起了笑，“确实挺傻。”
“可我就是喜欢他，虽然很多人对他又恨又惧，巴不得他早点死，他对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可我希望他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那一天他不在了，那我活下去的意义也就没了。”
酒壶里的酒倒没了，防风邶反手在身后的小案上重新取了一壶。
小六毫不客气的从防风邶手中夺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尽，笑着对他说，“酒不错。”
防风邶并不在意，提起酒壶向小六扬了扬，给小六跟自己各倒了一杯。
小六看他这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要的散漫样子，心头突然就涌上了几分怒意。
她讥诮道：“防风公子看来是没什么心仪之人，不然也不会来这风月场里寻欢。”
防风邶不置可否，慢慢啜着杯中酒，眉眼间都是风流不羁。
“那姑娘来这风月场有何贵干？捉奸吗？感情讲究个你情我愿，方能意趣，你这样的……”
防风邶看着她，摇头淡笑。
小六盯着他，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防风邶身子前倾，伏在案上，皱眉咳了起来，“你对我用毒？”
门外人影交错晃动，脚步声纷沓而至。
“坊内人都听着，涂山大公子遇害。凶手很可能趁乱逃了进来，歌舞坊今夜实施封禁，里面的各位安静的呆在原地，待搜查过后方可离开！”
涂山家的人还是追来了。
小六慌张的站起来，指尖往酒杯里弹出一丝粉末，直接塞到防风邶的嘴边，“解药，快喝！”
防风邶并不张嘴，半眯着眼，戏谑的看着她笑。
小六急了，直接摁着人灌了下去。
防风邶被呛的狂咳，眼角都红了。
待缓过了一口气，他又扶着桌角闷闷的笑了好大一会儿，赞道：“姑娘神力。”
“你这么慌张，看来涂山篌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小六懒得跟他磨嘴皮子，趴在门缝里朝外瞅，理直气壮道：“是又怎么样。”
“你妹妹就要嫁进涂山府，防风家是盼着她做族长夫人吧。可涂山府还有个嫡长子涂山篌在侧虎视眈眈，恐怕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如愿以偿。
我这么做，等于间接帮了她，也帮了防风氏，你合族都该感谢我才是。”
防风邶手指尖转着酒杯，垂眸点头，“好像很有道理。”
“那你还不快点！想想办法，怎么帮我掩盖气味。”
脚步声越来越近，隔壁的房门已经被大力破开，小六的心提在嗓子眼。
现在的涂山璟可不前一世的涂山璟，他还不知道他的好大哥正打算把他从云端拉进泥潭，想要他受尽折辱而死。
这要是被逮住了，别说领她的情，估计得把她的脑袋砍下来祭奠涂山篌。
“我可以帮你，但姑娘能回报我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无聊，很寂寞，如果姑娘愿意留下来陪我几日，我倒是可以考虑帮帮姑娘。”
小六语结。
这么简单的事，她求之不得，“成交。”
搜查的人已经到了门口，防风邶牵过小六的手，将她带进内间的盥洗室。
“脱了衣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