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坐在毛球背上，看着句芒在一旁御风飞行，忽前忽后，像是一只青色的蝴蝶，甚是悦目。
忽然，句芒一跃而起，落到毛球背上，“你让个位。”
相柳一动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后，句芒不情不愿得在相柳身侧坐下。其实毛球的背宽广，有足够的地方给他坐。
“你可以自己飞。”相柳闲闲地说。
“有免费的，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灵力。”句芒嘟哝了一句，伸手接住风里飘来的一片羽毛，仔细看过后羽毛化为虚无。
这是他和军中斥候的联系方法。
他看了相柳一眼，却见相柳两眼望着云海，手拿一只碧玉小酒瓶，时不时喝上一口，好像根本不关心他在干什么。
“咳咳，”句芒整了整喉，心想这蛇妖带了好酒却不孝敬师兄，真不够意思。
“斥候说前面的春水镇有异动，前不久，有两辆盖得严严实实的大车从赌场后门离开，往西北方向走。”没人配合，句芒只好自说自话，“等会儿就看你的了。”
相柳终于看了他一眼：“你没带手下队伍出来？”
“我再胆大包天，也不敢随便调动军队到处跑，顶多私下派几个斥候。”句芒瞅了相柳手中的酒瓶一眼，接着说：“面对面打斗非我所长，所以等会儿追到他们就靠你了。”
相柳好像终于感受到句芒炙热的目光，他掏出另一个小酒瓶丢给句芒。
句芒接过，立刻打开往嘴里倒了一大口。
“好酒。”他满意地赞了一声，“你这翠玉醉流霞是从哪里找来的，我以前居然从未喝过。”
他跟着皓翎王多年，可以说是尝遍大荒各种好酒，可是从没发现一种这么好喝的甜酒。
“海外。”相柳懒懒地答了一句。
这酒是在海外三首国发现。
据说三首国的三千山有一种奇草，白天叶色翠绿、到傍晚时分叶色转为鲜红，还会散发出浓郁的酒香，熏人欲醉。三首国人每天等着太阳西斜，小草叶片变红就赶紧将其割回家酿酒，酿出来的酒颜色殷红，醇香四溢，口感甜而不腻，所以取名“碧玉醉流霞”。
他本来是想着这酒口感甜，合适女孩子喝，所以特意让出海的船队带一些回来，可以送给小夭。不料昨天忙着砸场子今天又被句芒急匆匆拎出来，一直忘了将酒给小夭了。
心中一动，拿出一只传音鸟，吩咐了几句，传音鸟就向瀛洲岛飞去。
毛球又飞了一段时间后，句芒又接到一片羽毛。
“他们就在前面了。”
相柳拍拍毛球，毛球开始降低高度。
下面是一片田野阡陌，有两辆盖着黑布的马车正行驶在驿道上，前后各有两骑护卫，看着就像个普通运货的小商队。
不知道为什么不用速度更快的云辇，也许是觉得奴隶不配用，也许是觉得马车不容易引人注意。
相柳正想跳下去，却被句芒拉住，“变化一下。”
相柳没办法，只好将头发变黑，再幻化出面具，防风相柳再次登场。不过，自己的弯刀好像也是个标志性道具，那就换个功法吧。
奔行中的离戎护卫看到空中突然出现一朵又一朵的冰牡丹，空气里弥漫着阵阵凉意。一个黑发、白衣、银色面具的少年从天而降，脚踩冰牡丹，衣袍无风自动，那情景就像是九天仙人下凡尘。
虽然看不到脸，但直觉一定长得极好看。
“啊，这样的美人应该能卖好多钱吧。”赞叹过后，护卫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样的极品美人可以卖多少钱，应该比后面那两车奴隶更值钱吧。不能不说他的“职业”素养已经深入骨髓。
相柳身在半空，就感觉到那几双眼睛里贪婪的恶意，就像当初他被骗着喝下迷药，迷迷糊糊时，那恶人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脸说，唉，可惜了这次来收货的是离戎家的死斗场，若来的是小倌馆，价格应该更高些，送去死斗场，真是浪费这张脸了。
怒意横生，灵力陡然释放，方圆十丈内刀意弥漫。
跑在最前面的护卫只觉有凌冽的刀意源源不断从他的口鼻进入体内，割裂了他的脏腑，荡灭了他的神魂……一个倒栽葱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马上的护卫一个接着一个落马。马车车夫意识到不好，正想放信号弹，一朵冰牡丹旋转着砸在他头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凝固，手脚开始不听使唤……
马车停下后，句芒也从毛球背上跳了下来，揭开黑布，看到每辆车上都装着一个铁笼，铁笼里塞着五六个妖族奴隶，手脚都被镣铐铐着，动弹不得。
他发出一声呼啸，两个斥候从土里钻了出来。
“你俩将他们送回瀛洲岛，送到四海商行。”句芒说完，又转头对相柳说：“走，我们去下一处。”
……
死斗场的事原本闹得沸沸扬扬，但很快因为宫里传出来的两条消息无人关注了。
第一条是那个跟前王后很像的女子被封为静安妃。
第二条是陛下决定为长王姬重开皇室学堂。
皓翎的王公大臣和世家大族都开始琢磨这两条消息。
关于第一条，众人的态度比较一致，都是喜闻乐见的多。
原本跟冰山一般断情绝爱的陛下终于又纳妃了，这无论于国于自家都是好事。
于国来说，陛下膝下原来只有一个王姬，子嗣不丰，现在新纳妃嫔，可以延绵子嗣，是一大喜。
于自家来说，既然现在知道陛下没有断情绝爱，那就说明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以后还有希望将自家女子送进宫为后为妃。
对第二条消息，大家就有点摸不准了。
有的说，这是皓翎王对长王姬的补偿。毕竟后宫多了妃嫔，对长王姬的利益有损。
有的说，皇室学堂历朝历代都有，只是本朝皓翎王继位后，王姬在玉山学艺，王室没有其他子嗣进学（都造反去了），皇室学堂被迫关闭。现在长王姬归来，重开皇室学堂是正常行为。
也有的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意思：若只是想给王姬招几个主傅，找几个年龄相仿的贵族女孩陪读，那根本不需要重开皇室学堂，在王姬居住宫殿里开个书房上课就好了。现在大张旗鼓地重开皇室学堂，莫不是为了给长王姬造势……
但无论如何，想送子女进宫伴读的家族很多。
有想送儿子进宫伴读的，大概是梦想着从小培养感情，可以青梅竹马啥的，以后当个从龙快婿；
有想送女儿进宫伴读的，除了可以交好王姬外，个别可能还存了其他心思，比如在王姬身边经常有机会见到陛下……
一时间上至朝廷下至民间的注意力都掉了个头。
没人再去关心地下赌场奴隶死斗场的事，毕竟这事原来受益的也就那么几户，现在损失的也就那几户，与大家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