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百官还有老朱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朱允炆的身上。
“哦？允炆你有什么想法？”老朱看了一眼一旁的朱允熥，朱允熥这会儿已经开小差了，心思就没有在这朝堂上，正想着退朝之后找人去寻找石灰石矿呢。石灰石矿可是制造水泥的必要的原材料，想弄出水泥，第一步就是要先把这石灰石矿给找到拿下，然后进行开采。
见朱允熥一副对朝堂之事无动于衷的模样，老朱嘴角抽了抽。
这臭小子是真把这储君之位当成囊中之物了啊。先前上朝还一副势在必得寸土必争的模样，如今居然直接在朝堂上分了神？不过这臭小子在想什么呢？难不成还真有本天书在这臭小子的脑子里不成？
老朱收敛心神，看向朱允炆，脸上带着微笑。
朱允炆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侧身后半步的黄子澄。没错，此刻朱允炆挺身而出就是黄子澄的主意。
黄子澄投之以鼓励的目光。
“皇爷爷！”朱允炆感觉身后底气着实足了不少，当即挺身上前，目光直视老朱：“不知此次受灾的灾民有多少？人数不同当以不同之策。”
老朱听后点了点头：“不错，允炆长大了啊。方孝孺！”
“臣在！”
“还不给允炆说说此次受灾人数几何？”
“是！”方孝孺转身对着朱允炆躬身行了一礼：“殿下，此番灾情殃及灾民人数已经过万，具体人数多少尚未统计。但想来应该没有超过三万。”
“过万？最多不过三万人？”朱允炆下意识看向黄子澄，黄子澄微微点头。朱允炆当即挺胸上前：“皇爷爷！此次赈灾不如交给允炆吧。赈灾粮食便向百官捐募。钱多多给，钱少少给，皇爷爷以为如何？”
老朱闻言眉头一挑，不过还是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了还在开小差的朱允熥。
“允熥？”
“啊？”朱允熥忽然被点到名字被吓了一跳。
看到朱允熥的模样，黄子澄以及文官集团尽皆笑了。果然，烂泥就是烂泥，烂泥扶不上墙啊。陛下正在议事。而且是救灾这等大事。你也敢分身？就等着陛下的滔天怒火吧！
黄子澄，齐泰尽皆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等待着老朱的狂风暴雨。
“允熥啊。允炆说要向百官募集赈灾粮草，他要处理这次灾情，救济万民。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场上的局面让百官有些讶异。陛下可不是个好脾气，你要在朝堂上开小差被抓到了，那必然是疾风骤雨，哪怕是当年的太子爷怕也是难逃一顿臭骂。可今儿个是怎么回事？陛下转性子了？
看着丝毫没有半点怒火，只是有些无奈模样的老朱，无论是文官还是勋贵，全都有些傻眼了。难不成陛下年纪大了，转性了？
“皇爷爷，允熥觉得此事甚好。这朱允炆也算得上是您老的血脉，虽是庶子，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出身寒微不是耻辱，知耻后勇方为大丈夫！朱允炆虽是庶孙，但也有报国之心，这说明皇爷爷您教导有方啊。身为嫡孙，允熥也是倍感欣慰。日后允熥登临大宝，定将这赈灾之事悉数交付。”
老朱：“”
朱允熥两句话不离拉踩，一番话直接把老朱给说沉默了。
老朱感觉有些头疼。允熥啊允熥，你这储君之位都已经板上钉钉了，怎么还和允炆计较呢？此时此刻老朱也再一次清晰认识了自己这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亲孙子一遍。
看着朱允熥，老朱仿佛看到了自己。这臭小子和咱还真像，睚眦必报啊！
“哈哈哈哈哈！”朝堂上。蓝玉的大笑声忽然响起。
“说得好！允熥啊。这点你舅姥爷就很赞同你。允炆他虽是陛下庶孙，但也该给他表现的机会嘛！”说着蓝玉笑嘻嘻的看向朱允炆：“允炆殿下莫急，不就是捐募粮草嘛？老夫府中也是颇有薄资。这样吧，老夫便捐出一月俸禄，以助殿下救助万民！”
蓝玉一开口，勋贵们也纷纷齐齐发声。
“臣愿捐出一月俸禄！”
“臣也愿捐出一月俸禄！”
“臣也是”
一时间应者云集。而此时的文官集团的官员们却是一个个面沉似水。勋贵们捐出的俸禄不过是九牛一毛。这年头除了一些少数的朝臣之外，有多少人是纯靠着俸禄活着的？勋贵们不必说，他们靠着赫赫战功得了无数赏赐。足够让他们坐吃山空了。
而朝中官员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身后大都有世家大族的身影。倒不是说洪武朝的大臣们都出自于世家大族，而是两者之间有着极为深切的联系。假如你是一个科举考生，你侥幸考上了功名。这时候就会有各个家族的人找上门来提亲。不是自家人也可以变成自家人嘛！联姻无疑是最佳的手段。
倒也不是说世家大族要靠着权势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种联姻纯粹就是一种投资，将前途远大的一些文生绑在家族战车上。朝中有人，别的不说，震慑宵小之辈还是很管用的。不违法乱纪，但可以借势啊。暗地里的生意由家族把持，地方官员们也都卖个面子，也不需要多少优待。只需要按部就班，那本身就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满朝文武，多少和各个大族都有着不少的联系。而其中出众的，也会得到大量来自老婆娘家的资金支持。
尤其是如今的洪武朝，老朱抓贪污受贿抓的严。真正会选择贪污受贿的是些什么人？大都是缺钱的官员，看到一些蝇头小利忍不住诱惑就贪污了。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是因为俸禄低没钱花吗？也并非只有贪污一条路可以走。没钱花，自然有人会送钱来。联姻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花着老婆娘家的钱。巩固朝中的权势，经营关系网。再庇护老婆娘家的家族。这就形成了完整的一个闭环。而且找不到半点毛病。
如今朝中真正纯靠着俸禄过活的官员已经不多了。这些人大都因为各种原因死在了老朱的刀下。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现实。现实就是每一个人都有背景，没有背景在这朝堂上想要平安生存下来简直太难太难了！
在听到蓝玉率先开口表示要大力支持，捐出一个月的俸禄的时候，朱允炆身后的黄子澄面色一变，变得极为难看。
“这狡诈的匹夫！”黄子澄心里暗骂了一声。
自己刚准备先发制人，以大义让勋贵阵营放点血呢。他们多捐一些，那自己等人就能少捐些。结果还不等自己开口，这蓝玉就提前开口堵死了自己的话头。
现在勋贵不捐，也就是说如果要赈灾的话，这些粮草基本都需要自己这边想办法了。
黄子澄心中有些蛋疼。但想了想。这灾情不算大，至多不过一万到三万人。光是救灾的话倒也费不了太多的粮草。各家稍微凑一凑，用这些粮草凑个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倒也划算。
储君之位事关重大。或许这次便是陛下的一次考验呢？如今这般倒也好，蓝玉他们放弃了这次机会的争夺，正好这差事落到允炆头上。要是办好了，想来也能让陛下见识到允炆的能力
想到这。黄子澄给朱允炆使了个眼色。
朱允炆时刻都关注着黄子澄的方向，一看到自己老师给了自己信号，当即朗声道：“皇爷爷！此事请放心交给允炆，允炆愿为皇爷爷分忧！”
“好！”老朱猛地起身，满面笑容：“不错不错。不愧是咱朱家的种！有担当！”
“既然允炆你有信心，那这赈灾之事便交予你了。黄子澄！”
“臣在！”
“你既是允炆老师，此番赈灾你帮着照看。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咱拿你是问！”
黄子澄心中不忧反喜。忙不迭答应。“是！”
看似好像陛下这是警告自己，但实际上却不然。这赈灾有难度吗？只要粮食够，那难度是不大的。因为类似的灾情每年朝廷都要遇到好多，全国各地几十上百起绝对是有的。身为朝中要员对于这样的赈灾之事黄子澄有丰富的经验。赈灾已然有了固定的章程，自己只需要按照章程办事，将粮食发放到灾民手中，赈灾就赈了个大差不差了。
陛下这话的重点反而是在前面！陛下亲言自己是殿下的老师，还让自己帮忙照看，这是什么原因？这原因还用说吗？必然是陛下对自己极为看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