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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梦恶魇】

    无垠的大地,茫茫入目之处全是鲜红,暗黑,赤红,深黑。

    鲜红的天,暗黑的地,赤红的血,深黑的骨。

    含着鸣雷的暗沉天空,支离破碎的丘陵大地,各种各样的断肢碎骨,一爿一爿的淋漓鲜血,在无边血海的尽头,还有几只熟悉扭曲的鬼尸悄然而至。

    靠得近了还能闻见他们口腔中恶臭的涎水,看见他们爪子上腐烂的碎肉,听见他们喉咙里饥饿的喘息。

    季鹤升无力瘫坐在这一片脓臭的血泊中,羽豆扇蓝的衣摆被泡到发胀。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宝蓝色长剑,菱形繁复的花纹散发着惊人的寒气,但是她平日娇生惯养,娇嫩的掌心早就已经皮肉翻卷无法再战。

    她胳膊酸麻到无法再次挥动这把长剑,惊恐到双腿发软,几下都没爬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跑了两步,又被碎尸绊倒,只能绝望地看着扭曲的它们令人作呕地靠近。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梦!

    这些鬼体将会慢慢地,如螳螂般贪婪地,残忍地吞噬她,啃掉她的皮肉,变异粗粝的牙齿磨在她的骨头上,吮吸她的骨髓,咬断她脆弱的喉咙。

    她今晚就算有了武器也没办法抵抗一丝一毫!

    尖利的鬼爪刺进她的血肉里,一张张丑陋的大嘴咬在她身上。季鹤升每次都会被它们生生吃掉以后才能惊醒,醒过来后好长时间都无法从恐惧与剧痛中摆脱出来,只能一味地发脾气来转移注意力。

    不过也许是习惯了,现在在梦里感受不到疼,只有麻木和冰凉,滚烫的血溅在她脸上,眼中,她奋力挣扎。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季鹤升绝望地呼喊,声音有些沙哑。她的一条腿已经被吃掉了,右臂也被吃到肩膀处。突然一道圆融如玉的剑光扫过,把鬼体全部扫飞,来人飞身而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这是在她无边血海的梦里唯一一个来拯救她的人,季鹤升抬头想要看清他的脸,但是始终看不清。

    “你是谁?”季鹤升和白衣少年同时开口。

    季鹤升的嗓音沙哑,她咳嗽了几声,想要推开少年,少年稍微按住她:“先别动,你慢点。”

    那把如白玉雕成的长剑散发着如皎月般的微光,季鹤升迷糊的视线停留在这把长剑上,忽然惊道:“禔鸢剑?”

    禔鸢剑是忝炡国的镇国宝剑,忝炡国正是有这把禔鸢宝剑才会在神州国边界的一众小国中受人瞩目。

    禔鸢剑的有三个剑柄,剑法诡谲莫测,看起来仙气飘飘,舞起来祥瑞荡荡。

    季鹤升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市面流行着一本名为《大千世界神兵录》的书籍,其中第五部第一章就有禔鸢剑的图画,图画上独特的剑形倒是和梦中少年用的剑对上了。

    “你是忝炡国人吗?”少年声音有些惊奇,他把季鹤升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倚靠在剑上。季鹤升看了看惨不忍睹的自己幽幽叹气:“嗯,刚刚谢谢公子相救,你也在做梦?”

    “小姐不必多谢,是的,既然你也清楚在做梦而且我们二人能在这里相见,那么这个就不是梦了。”少年盘膝坐好调息,默了片刻道:“我看不清你的脸。”

    “我也是,你叫什么名字?”季鹤升用少了几根手指的左手理了理头发。

    “——”少年开口,季鹤升却什么也听不见。

    “我叫——”季鹤升也开口,发现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名字。二人面面相觑,少年打量了一番季鹤升问道:“你做这个噩梦多久了?”

    “自我十五岁生辰后天天都会做噩梦,已经五天了。”季鹤升头疼。

    少年无奈摇头:“我也是五天前开始的,不过前四天一直没有看见过你。”

    “我也是。”季鹤升疼得注意力不集中,说话有气无力:“每次来到这个梦里的时候总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我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有被它们吃干净才能醒过来。”

    “我也差不多,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杀敌,这怪物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把我吃掉才能醒过来。”少年亦点头:“我想要摆脱这个梦,也许试着把这里的怪物全部杀死,这样才能打破梦境。”

    “我每次醒来只会越来越虚弱,难不成这个梦境会杀死我们?”季鹤升皱眉。

    “可能吧……”少年看着季鹤升,季鹤升无奈道:“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次就先死为敬了。”

    “你的这把剑,怎么来的?”少年指了指那把宝蓝色的剑。

    “哦,以前没有,今晚进来就有了。我手背上多了一个剑状胎记,进来后无意间沾上了我的血就出来了。”

    “这很有可能是本命剑,回到现实后记得试一下。”少年抬起季鹤升的手低头观察。

    “我会的。”季鹤升抽回手,一是男女授受不亲,二是她觉得自己只剩中指的左手很难看。

    就在这时又爬出来几只鬼尸,少年起身警惕,越来越密的鬼尸围了上来。

    少年耍了一手好剑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将季鹤升紧紧护在身后。但是鬼尸越来越多,少年逐渐力不从心,一只偷袭的鬼尸咬住他的肩膀,少年惨叫一声,被见机扑来的更多鬼尸咬中。

    潮水般的鬼尸不死不休,季鹤升和力竭的少年只能无奈闭眼等死。

    ……

    “啊啊啊啊!”季鹤升尖叫着猛然坐起,身上冷汗淋淋。下床赤脚踉踉跄跄地跑到梳妆台前,伸手打开素巾,结鬼印诱人且美丽地躺在那里。

    伸手拿起结鬼印,冰凉刺骨,却让心悸的感觉平息了不少。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吗?没事儿吧?”外面传来红柳担忧的声音。

    “快去把昨天新泡的莲子酒拿来。”季鹤升虚弱的声音飘飘渺渺。

    “小姐,一大早就吃冷酒不好吧……”碧桃迟疑道。

    “我不想说第二遍。”季鹤升揉着太阳穴愠怒。

    “是!小姐!”碧桃脚步声急促地离开了。

    季鹤升打开窗,看向窗外的鱼肚白,红莲妖娆依旧,白鹤娴静依旧,末了,一声无言叹息拂过香闺,略过凉亭,穿过长廊,在晨光中化作泡沫。

    “对了红柳,明天把赵嬷嬷叫过来,我要打耳洞。”

    “是,小姐。要准备些蕤心草吗?”

    “……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