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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拏云茶】

    “犬子已入土为安,季四小姐请回吧。”

    季鹤升戴着幂离,隔着白纱看不清她的表情。理卷司卿杜湖沉痛地垂首。

    “杜大人,我只是有事相问,问完必有重谢。”季鹤升抬手屏退其他人,不多时,屋内只剩下季鹤升和杜湖。季鹤升看着紧张的杜湖伸手开始解幂离的系带:“听闻令郎在离世前几月经常做噩梦。”

    杜湖喉结滚动一下,艰难道:“……是。”

    “令郎是不是在最后几天身上经常出现伤口?”

    “……”

    见他不回答,季鹤升脱下了幂离,杜湖瞪大了眼睛。

    季鹤升的头和脖子都缠着绷带,季鹤升摸了摸,温和的眼睛看着杜湖:“杜大人,听闻你是我父亲的故友,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报酬什么的一定很丰厚。”

    杜湖愣愣地抱着头声音有点崩溃:“你……你也……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父亲知道吗?”

    “从我生日那天就开始了,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一直以为我只是在做噩梦。”季鹤升摸着绷带:“我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个噩梦,直到里面的东西真的伤到了我。”

    只是不知道这般伤口一旦在梦魇中死去醒来后到底是死亡还是重伤。

    “杜苛是个好孩子,他马上就要及冠了。”杜湖喃喃自语,“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呀,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那一晚上他在梦中大喊大叫,我们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把他叫醒,我几乎请遍了整个京城的医师,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简直不成人形。”

    “然后……然后……”

    “节哀顺变,杜大人。”季鹤升声音低沉。

    “我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他,就像我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你,我没办法救我的儿子,你还是赶紧把你的情况告诉你的父亲吧。”杜湖语无伦次。

    “我会的,杜大人。”季鹤升戴上幂离起身:“我想知道的已经得到了,谢礼傍晚就会送来,请你不要有负担的收下它,你已经帮到我了。”

    杜湖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他根本没有在听季鹤升的话。季鹤升推门而出,透着白纱看着外面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凉。

    理卷司卿的儿子杜苛并不是死于日渐衰弱,也不是死于崩溃自杀,他是被梦里的东西杀死了。

    危机感一直在季鹤升的脑海中盘旋,像无数只遮天蔽日的秃鹫,盘旋成一朵浓云,沉沉的悬在她的大脑上,季鹤升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重,简直让她喘不过来气。

    被逼到绝境的感觉让季鹤升很不喜欢。

    这个感觉和死亡一样无能为力。

    回到侯府,季鹤升盘膝在床上按简乐的指示修炼,却迟迟不能入定,开始恐惧夜晚的到来。

    每流逝一点时间都让她抓心挠肺,她的头,她的脖子,她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疼痛,仿佛正在叫嚣着,嘲讽着,挑衅着,你什么都做不到,你会在梦里死去。

    “小姐,李素霜小姐来了。”碧桃忽然敲门。

    李素霜?

    季鹤升爬起来,在红柳碧桃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前去观鹤亭。

    李素霜神色担忧的坐在石桌前,百般聊赖地摆弄着茶杯,看见季鹤升走近,她腾地一下起身迎来:“你的头,你的脖子……怎么回事?你不是对外声称你是生病了吗?”

    “不过是不小心头撞桌角又被茶水烫到了而已,是家里人太紧张,才给我缠成这个样子,早已与医师看过了,你不用担心。”季鹤升拉着她坐下,红柳拿来她早就嘱咐好的茶叶。

    李素霜握着季鹤升的手:“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一定一定啊!”

    季鹤升笑着点头:“会的会的,别担心啦,我给你泡拏云银针吧,这个可是难得的好茶。”

    “拏云银针?”李素霜对茶并不了解。

    “拏云银针是一个叫隐山谷的宗门培育的一种药茶,喝了有明目清心的效果。”季鹤升打开茶盒,用胡桃木夹子夹出几片像一根根银针的茶叶,在李素霜面前展示:“拏云银针分舟茶和剑茶,我用的这个是剑茶。我翻阅了一些古籍,发现拏云银针用琉璃盏最佳。”

    “外面有人。”简乐忽然开口,季鹤升猛然转头看向竹帘,竹帘微晃,隐约看见外面有两个人影。

    李素霜笑了笑,看向亭子外:“老祖宗,这下您有口福啦。”

    “好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红柳碧桃卷起竹帘,正红色的道袍滑入眼中,季鹤升讶然,看见笛曲谒和单清音正站在外面。

    笛曲谒缓步走来:“不请自来,有多叨扰,素霜说你受伤了,托我来看看你。”

    “不叨扰,不叨扰!”季鹤升欣喜若狂,笛曲谒竟然没有离开忝炡国,这就意味着帝后二人有了救命稻草,“见过二位道长,道长请坐!”

    单清音对她简单点了一下头,二人入座,单清音就坐在季鹤升身边,季鹤升竟然没有以前见他那么紧张了,也许是因为接触的次数多了,他给予的帮助也多了。

    “老祖宗?”季鹤升好奇地看向李素霜和笛曲谒。

    “李素霜是我同胞姐妹的后代,我的妹妹没有仙缘,留在凡间结婚生子,我入了道门一直对我的妹妹牵挂不下,此番入尘也是为了见一见她的后人。”笛曲谒神色略有落寞,而后笑着摸了摸李素霜的后脑:“这小丫头片子和她祖宗奶奶长得真像,性格也像,都好可爱。”

    李素霜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单清音在旁边用胡桃木夹子夹起一片茶叶好奇地闻,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季鹤升见状立刻笑眯眯地准备热水烫茶具:“来都来了,品品这个拏云银针吧。”

    “不急。”笛曲谒双手结印使用行木善目,看向季鹤升身上的伤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还是很快用术法治疗季鹤升的伤口。

    治疗后季鹤升立即感觉身体一轻,她对笛曲谒道谢后开始泡茶。

    “拏云银针需要用新鲜的山泉水冲泡为佳,我在此中兑入三分之一的新晨露,五分之一的三雪水,七分之一的桃春雨,九分之一的蒹葭霜。”季鹤升习惯性地开始讲解。

    在铜壶中烧开过滤后季鹤升先预热茶杯,而后用布擦干,每个杯中放入三克茶叶,先快后慢冲入开水至二分之一,而后再次冲至八分满并盖上琉璃杯盖。

    琉璃杯里茶芽汤中垂直如宝剑悬立,芽尖晶莹气泡如雀舌含珠,上下沉浮。茶汤澄黄明净,季鹤升将茶杯推到众人面前,掀开茶盖,一股清鲜清纯的气息扑了出来。

    “这是新鲜的薄荷,可以根据个人口味添加。”季鹤升拈起一片清洗后的新鲜薄荷放入杯中,只等茶温度降下好喝。

    单清音指尖一动,茶汤温度降了下来,颜色也变深了些,他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清高甘爽,不错。”

    “你茶艺好厉害!简直是大师了!”李素霜迫不及待地也要喝,却被滚热的蒸气劝退了,笛曲谒见状帮忙给茶汤降温。

    “大师不敢当。”季鹤升笑着吃着绿豆糕。

    愉快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李素霜依依不舍地告别:“我可以经常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

    “那你可以来我家玩吗?”李素霜眼睛亮晶晶。

    “当然可以。”季鹤升将一盒茶叶塞进她手里:“拿一些走吧,回去泡给父母喝。”

    “嗯嗯!”李素霜点头。

    目送李素霜乘车离开,季鹤升转身回了华鹤居。笛曲谒拿着茶杯赏茶中,单清音闭目养神。

    季鹤升吩咐下人全部离开华鹤居到外面守着,听见季鹤升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单清音和笛曲谒同时抬头看向她。

    笛曲谒放下茶杯:“说吧,季四小姐有何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