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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菩提根】

    “你现在修为多少了?”单清音坐在一棵菩提树下,将茶汤倒入一个茶缸中。

    季鹤升内视一下回答:“结心中期。”

    单清音微微惊讶:“你这个修炼速度真快啊,不过我看你灵力虚浮,放慢凝实一下更好。”

    “快些不好吗?我踏入修行太晚了,先赶上进度再说。”季鹤升满不在乎。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于菩提树叶间滑下的暖像流光溢彩的缥缈长纱,如梦似幻地横陈在茶桌上。

    单清音信手倒了一杯茶,黄绿色的茶汤通透,反射在季鹤升脸上一片水色。单清音曲指敲了敲桌子:“坐。”

    季鹤升依言坐在他的对面,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刚喝下一口,单清音就开口:“简乐以前是我挚友。”

    季鹤升呛到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过是宿敌,但没想过是挚友,而且单清音那个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普通挚友。单清音平静地看着季鹤升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用袖子去擦脸。

    “惊鹤剑曾是我赠她的。”等季鹤升停下后单清音才继续说:“惊鹤剑是我当年心血来潮做出来的,比起我前八个失败品,惊鹤剑一出世清水道观的所有仙鹤都被惊起盘旋而飞,纷纷朝着浮山清唳。后来惊鹤剑无故失踪,我只得对外称灵剑择主,直到看见你身上的惊鹤剑。”

    季鹤升闻言扯开伤口召唤出惊鹤剑,宝蓝色的华丽宝剑横在桌子上。单清音听笛曲谒说过剑的以往不同,他伸手虚抹了一把,惊鹤剑上的血色立即如冰雪消融。

    “你把伤疤割下来后是不是喂剑了?”单清音收回手,目光沉沉地看向季鹤升。

    季鹤升有些惊讶地瞪大黑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担心扔湖里会被白柩前辈和玄机发现,埋地里膈应,烧了我还不想闻自己的烤肉味,还不如喂剑一了百了,什么都留不下来。”

    “以后少做这种事情,非要处理自己的肉还不如喂给竹山的灵兽。”单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季鹤升对手指:“柷启昀长老会生气的吧?”

    “修士的肉于灵兽是大补。不过以后你要结灵友倒是可以选择一个长期投喂。”单清音一本正经。

    有些修行者天生亲和力强且识海包容性强可以选择结契灵友,与一只灵兽达成合作关系,如果想要结束契约随时都可以结束,没有一方是被单方面利用。

    季鹤升摸着被自己割下好几块肉测试的胳膊干笑:“不了,我还是怕疼的……跑题了,简乐前辈既然是师尊的挚友,为何化成碎魂后会躲着师尊?”

    “她在躲着我?怪不得我一直没有发现。”单清音自言自语,神色落寞地看着惊鹤剑。

    “简乐说过她不是个好人,我是幸运地遇到了她唯一一个良善的碎魂,如果是别的碎魂我的处境就说不定了。”季鹤升盯着单清音,“师尊,简乐前辈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单清音微微回神,轻笑一声:“什么样的人不好说,但如果有一天她复活了,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说完他的的笑容微微收敛,“包括我。”

    季鹤升了然:“看来简乐前辈曾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单清音点头:“虽然怀念她的从前,但是至少在她死前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假如你日后真遇到她的其他碎魂……”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拳,声音也飘忽起来:“还是……驱散为妙。”

    “一定要赶尽杀绝吗?”季鹤升有些急迫:“简乐留在耳坠中的碎魂是良善的,说不定还有其他良善的碎魂。”

    “简乐从不说谎,既然她说她是唯一良善的碎魂那么其他都该杀。”单清音斩钉截铁道。

    “从不说谎……吗?”季鹤升回想一番,失望地发现自己无从证明简乐说没说过谎,单清音也许可以证明,但季鹤升不确定他知道多少。

    “不像你,谎话连篇的。”单清音瞟了季鹤升一眼,面无表情地点评。

    “师尊没说过谎吗?”季鹤升面不改色地摊手:“这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我又没撒下什么弥天大谎,小撒怡情嘛。”

    “我有隐瞒但从未说过谎。”单清音不认同。

    “性质都差不多,你没说过善意的谎言吗?”季鹤升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二人之间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季鹤升抖擞起全身的狗毛虚张声势,单清音则稳坐钓鱼台。

    “如果一个人只有一月的生命且药石无医,你会怎么办?”季鹤升发问。

    单清音不假思索:“我会告诉他一切皆由天定。”

    季鹤升摇头:“我会告诉他你会长命百岁。”

    “他知道自己会长命百岁固然会开心,当他一步步身体衰败走向死亡时你的谎言不攻而破。”

    “一切皆有天定不就摆明了告诉他你要死了,没救了吗?根本没隐瞒什么嘛。”

    “如果希望大于绝望,那他会更有动力活下去,反之则自暴自弃,选择权在他手中。而且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就是前方没有水源的望梅止渴,给一只驴子面前栓根萝卜罢了。”

    “你这个听天由命的看法才奇怪,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为何要告诉别人任命运磋磨?”

    “死期就如花期,该落就是会落,已经既定的事情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你的思想很消极,不拼一拼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活?”

    “不可理喻。”单清音听笑了。

    “你这是说不过我了?”季鹤升眯起的眼睛闪过一丝挑衅。

    “并非,只是你的话有些无理取闹了。”单清音低眉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假如有一天你快死了,有个人告诉你你能长命百岁你开不开心?”季鹤升双手按在桌子上朝单清音倾身。

    “你能不能避谶一下?而且如果有那一天也是我命数已尽,我会坦然接受。”单清音放下茶杯岿然不动。

    “你态度就是模棱两可的听天由命,连希望都不给人家。”季鹤升刚想乘胜追击就听见旁边青石板上有一下脚步声。

    “你们……”熟悉的声音传来,季鹤升看见一道戴幂离的熟悉身影站在那里。

    季鹤升立刻起身拱手:“笙长老。”

    笙远鸢冲她点点头,自顾自的走到单清音身边:“你们……在辨经?”

    “不算,拌嘴罢了。”单清音请她坐在旁边,季鹤升也坐回自己的位置。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笙远鸢语气生硬,看来不隔着一道门或者屏风,她根本不会好好说话。

    季鹤升立马摆手:“哎呀,不是长老的错,师尊问我事情而已,那不是该问啥答啥吗?”

    单清音看了她一眼:“你的伤还没好,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季鹤升从位置上跳下来,知道他们是要聊一些她不能听的东西,告别后就走了。

    踏过青石板引入去竹林时听见单清音带着笑意的声音:“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再往前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