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之眼中冷然,说道:“恐怕是被他们的戾气催化的,如今鬼门开不开,已经不重要了。”
被捆住的一群人顿时不安地躁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跑开,却被绳子束缚动弹不得。
“放开我!还说不是一伙的,这分明是想让我们死!”
“不要过来!把绳子解开!”
任时清冲他们喊道:“先布阵!”
沈衡之率先反应过来,围着那群人开始布防御阵,苍明和钟听雪也加入一并帮忙,没料到有人趁机把绳子偷偷割破,四散着跑了出去。
钟听雪着急地吼道:“回来!”
任时清飞身而起,控制灵力把几个逃出去的人抓了回来,却有个别腿脚快的已经跑出好远,七窍流血的魔物长舌飞出,上面长着尖锐的倒刺,血淋淋地冲向他们。
一声惨叫之下,他们就被魔物挖心而死。
还在跑的人登时被吓到动弹不得,任时清召出霁月弓,一箭射死了冲向他们的魔物,道:“回阵内。”
惶然失神的人群终于听话,跑回了布好的金色防御阵内。
沈衡之和苍明长剑出鞘,钟听雪召出长鞭,一同转身和循声而来的魔物打斗起来。
任时清转身,拽着楼弃尘把他也塞进阵法之内,而后嘱咐道:“楼师弟,你看着他们,若发现哪个人有异便大声喊我。”
楼弃尘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点点头,温顺应道:“好,我会仔细看着,师姐只管专心对付那群东西,不要受伤。”
“放心。”
任时清前脚刚走,阵内就传出了一声惊恐的喊叫:“啊!死…死人了,这里死人了!”
众人一时哗然,避开那几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原本拥挤的空间,此时也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楼弃尘能感知到丝丝缕缕的魔气从尸体的伤口处溢出。
而阵法之中死了人,无异于是对这阵法无用的最好质疑,又有人想要靠侥幸离开这危险之地。只是他们的脚步还没踏出半步,就听见一道没有情绪的冰冷声线传来:“想死就出去试试。”
那白衣少年年龄分明不大,身上的压迫感却令人不敢反抗。
沉寂之下,一个中年男子红着眼怒道:“这也不让动那也不让去,你们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救人!”
楼弃尘微眯了眯眼,一手把那中年男子拎到眼前,任时清不在,他也没必要伪装。
“你若不想活我也可以成全你。”
“老…老钱,算了吧…这里总比外头安全些。这位小公子也不必太生气,他就是太害怕了才口不择言。”
“我哪里说错了?我们本来过得好好的,还不是你们来了才生出这么多祸端,我看你们就是和那些怪物一伙的!”
楼弃尘回头看了一眼任时清专心杀魔物的背影,见她视线不在此处,便冷了脸色,一手掐上他的脖子,袖中的魔剑立刻兴奋地颤抖起来。
他的锐目紧紧凝视着他,突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说道:“你不是活人。”
老钱凑近楼弃尘嗅了嗅,突然仰天大笑,低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同类,这里没仙门的人,还装什么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你身上的魔器可比你诚实多了。”
楼弃尘的声音沉郁凌厉:“方才就是你一直在挑事?”
老钱哈哈笑道:“是我啊,怎么样?演得精彩吗?”
“也是你出手杀人伤我师姐?”
老钱不为所动,依旧嬉皮笑脸:“没错,都是我,如何?可要趁此机会加入我们,待这城中人和你那些倒霉的同门以血献祭,助我们大成,还能分你个一星半点的功力。”
楼弃尘眼含肃杀之意,手上用力不断收紧,老钱的脸色逐渐涨红,面上显现出幻影一般的另一张脸,却在诡异地对他笑着。
一旁有人上前来劝架道:“这位公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掐人啊,再掐下去老钱要被你掐死了!”
楼弃尘不管不顾,神色晦暗如阴鬼:“那就死吧。”
有人尖叫起来:“救…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快来人!他是妖道!”
混乱吵闹的尖叫声传入耳中,任时清射箭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阵法的方向。
虚幻不清的脸满眼挑衅,“老钱”却佯装害怕地朝向他们过来的任时清挥手:“仙…仙使救命,他疯…了…要掐…死我…”
说完,幻影对楼弃尘无声说了三个字:“你完了。”
魔气瞬时将老钱的身体化作齑粉,幻影也消失不见,可落在旁人眼里,是楼弃尘活活将人捏死。
“啊!啊啊啊!!!!”
阵法之内的人被吓得张口大叫起来,都躲在阵法边缘,恨不得离楼弃尘百丈远。
任时清一箭射穿追着她的魔物,踏进阵法问道:“怎么了?”
“他…他杀人,他把老钱杀死了!他是怪物!”有人颤颤巍巍地指着楼弃尘说道。
他们现下只能把任时清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拼命向她诉苦水。
“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他一掐手就把老钱化成灰了。”
“姑娘,看他那阴森森的样子,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那边几个人肯定也是他杀的!”
“我们还想活命呢,快…快把他杀了。”
任时清被吵了一晚上,有些烦躁,道:“闭嘴!”
人群霎时间噤了声,虽有不满,却不敢多言。
“楼师弟,你说。”任时清看向他。
楼弃尘轻声辩解道:“师姐,不是我做的。”
她看见他的右手被魔气丝丝环绕,似乎对应上了被开膛破肚的几具尸体,而她赶来之时,他正神色漠然地掐着老钱,仿佛手下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死物。
任时清眉间微凝,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老钱?”
楼弃尘眸光一黯,道:“我没有杀他。”
人群霎时间窃窃私语起来。
“还狡辩,分明看见你将他掐死的。”
“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和妖物为伍,当真可恨!”
“我们要他以命偿命!”
楼弃尘听着,心越来越沉,任时清的声音却在一众喧闹嘈杂中格外清晰,坚定而明朗。
“我知道。”她说:“我是问你,方才为何要掐他?”
楼弃尘身形微顿,声音竟带了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意:“他是魔。”
他静了静心绪,继续道:“他早就死了,魔族的人分出一缕魔气在他身上操控他,让他制造混乱挑起争端。”
任时清点点头,回头对那些人说道:“都听清楚了?那几个人都是魔族杀的,和我师弟无关。”
一群人低声议论着,似乎还在评判究竟该不该相信,还有人不服气地喊道:“你们俩是一伙的,你当然信他的鬼话。”
任时清道:“你们不信我,总该信你们城主吧?”
她望向不远处朝她赶来的几个师弟,他们身侧带着一位男子,身穿墨蓝色衣袍,称不上俊美,是很难让人记清楚的普通五官,举手投足间却自成几分气派,正是他们坞阳城的新城主——江识舟。
她料想城中总会有人不信服他们,便一早嘱咐程郁先去把坞阳城的城主弄来镇场。
程郁和两名弟子将江识舟送到防御阵内。
“师姐,这位便是江城主。”
任时清揉了揉眉心,可算松了一口气:“程郁师弟,你的办事效率有待提高,再慢些我就要累死了。”
程郁挠挠头,虚心地接受教诲:“抱歉师姐,城主府实在太绕了。”
江识舟礼貌地朝几人抱拳道:“感谢诸位助我坞阳城平复劫难。”
任时清看向他,问道:“程郁应当都同你解释过了吧?”
江识舟点头道:“各中缘由我已知晓。”
“你信我们?还是说…你一早便知晓混元符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