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苍明看向人群,回道:“那混元符分明是害人的东西,若是再贴下去你们所有人都会像那个孩子一样七窍流血而死。”
听了他的话,那妇人看向自己的孩子,一把推开钟听雪,而后又更加疯狂地冲了上来:“是你们!是你们想要害死我的孩子!你们都去死!”
还未等她靠近几人,一片树叶凌空急速而来,划破了她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洒了满地,妇人霎时间没了生息。
“杀…杀人了!快来人看啊!”
“妖道!他们是妖道!”
任时清心口一紧,竟有人当着他们的面不动声色地杀了人。
妇人瞪着眼,眼中满是凶恶的怨恨,死不瞑目。
任时清默然片刻,蹲下身合上她的眼:“抱歉,我定会找出杀害你们的凶手,安息吧。”
她伸手正要查看妇人怀中的孩子,街巷的人群中突然砸向她几块石子。
楼弃尘眼疾手快地将她拽向自己,任时清没有准备,踉跄两步,靠在了他身上。
他调转方向,不躲不拦,只挡在她身前。她微一抬眼,就对上了他幽暗流转的黑眸,目光中的担忧一览无遗。
“师姐没有被砸到吧?”
“没有。”
他放了心:“师姐小心些,他们现在的理智被魔气干扰,情绪不稳。或许魔族的人早已注意到我们在城内,想借此事做些文章。”
任时清点点头:“我会留意,鬼门将开,不能再死人了。”说着,她一顿,看了看楼弃尘,他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几乎算是把她护在怀里。
“楼师弟,其实你可以放开我了。”
楼弃尘一愣,看了一眼被自己握住的手腕,顿时被灼伤一般,猛地甩开了手。
尽管他的神色只是微变,但任时清还是从中窥见一抹莫名的狼狈之色,不禁有点自我怀疑,她的腕上是有刺还是怎么的?
她收回思绪回过身,就见苍明被一个烂菜叶砸了脑袋,人潮攒动,叫骂的声音络绎不绝。
“你们这些作恶的杀人凶手!滚出坞阳城!”
“你们才是该死之人!”
“与妖为道!不知廉耻!”
妇人的死成了愤怒情绪的催化剂,城中众人又碍于他们的功夫不敢上前,将不计其数的石子、菜叶、鸡蛋扔了过来。
苍明操控灵力一一挡开:“各位误会了,我们并非作恶之人,确确实实是来救你们的仙门弟子,若是我们要害人,怎还会让你们完好无损地站在此处动手!还请各位相信我们!”
又有人喊道:“我们为何要信你,你们来之前我们都好好的,你们一来就出事了!”
“就是!”
“反正怎样都是一个死字,不若我们替死去的亲朋好友报仇,我们人多,还怕打不过他们吗!”
众人的愤恨轻而易举就被被激活,拿着摊位上的木棍斧子朝任时清一行人冲过来。
任时清蹙眉看着:“楼师弟,你躲开些。”
楼弃尘朝她笑了笑,温声回道:“师姐不必管我,照看好自己便是。”
任时清点点头,回身打晕一个向她袭来的人,攻击他们的都是普通百姓,不能打伤他们,无奈之下只好将他们暂时放倒。
她应付着暴动的民众,灵巧地转身躲过袭击,余光忽地瞥见几个被开膛破肚流着血倒地的人。
糟了!
她眉心微拧:“有人在浑水摸鱼。”
月华之下,她乘风而起,落在高处的楼台上,两指之间不断有白色的灵力溢出:“去!”
喝令之下,一条长绳朝动乱的人群飞去,将拿着武器的人悉数绑在了一起。
“这回总能好好听我说两句了吧?”
众人怒目圆睁地挣扎着,却挣也挣不开。
任时清垂眸看向他们,径自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有怒,但此时发动骚乱于你们并无任何好处。”
她指向正准备打晕人的苍明,说:“你们看,我师兄一下便能将你们打趴下。”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聚焦到他身上,苍明没来得及收回手,一个手刀劈下去,刚站起来的人便又晕倒在地。
他嘴角一抽,道:“别误会,只是让他冷静一下,不会死的。”
任时清接过话:“如你们所见,我们至多将人打晕,并未有任何伤人的举动。”
她打量的视线扫过他们,最后停留在一具被穿心而亡的尸体上。
“可是就在方才的混乱之中,却有不少人被杀死了,我可以肯定不是我们所为,所以我怀疑你们当中有人是妖魔假扮的。”
“我呸!你怀疑我们?我们还怀疑你呢!”
任时清沉声道:“如若不信我,大可抬头看看,你们说今日是六月廿八,可廿八怎会是满月?你们的灵智早就被魔族控制混淆不清了。”
记忆可以混淆,天相却不能改变。
她的语气真切坚定,被捆住的人纷纷抬头望月,夜空之上,的确是一轮近乎圆满的明月。
众人茫然不解。
“怎…怎么会?我分明记得今天是廿八的?”
“廿八?我怎么觉着是廿九…”
“这…这月相看着是近十五的天罢?是妖术还是说…她说的是真的?”
“那个姑娘我今日见过,看起来确实不像坏人…”
是卖糖葫芦的那个商贩。
任时清眸光微闪,又听见微小的声音在下方响起,有一个小女孩正抬头瞧着她:“姐姐,我相信你。”
她低头望去,是下午收了她糖葫芦的其中一个小女孩。
任时清流露出笑意,道:“谢谢。”
下一刻,她眸中一凛,只看见什么东西毫无征兆地袭向那个女孩,她想都不想飞身而下,抱着女孩避开那一击。
“你没事吧?”
小女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摇了摇头。
任时清长舒一口气,起身见楼弃尘朝自己走了过来,他黑眸深沉,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师姐,你受伤了。”
经他提醒,她才感觉到胳膊处被划伤的痛感,方才袭击来得太突然,来不及使灵力护住小女孩,只能用肉身带她躲开。
任时清不甚在意地转了转胳膊,说:“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
楼弃尘抿紧嘴唇,一副懊恼又冷冽的模样。
忽地,一个男子出现在任时清身后,拿着木棍向她冲过来,楼弃尘目光一凝,上前握住了他砸下来的木棍,那男子奋力挣扎着,木棍却纹丝不动。
楼弃尘的眼底暗藏凶厉之意,男子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杀气,持着木棍颤抖道:“你们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任时清摁了摁眉心,有些头疼地对他道:“我们没有要害她。”她轻轻拍了两下小女孩,示意她回去,又道:“随你信不信,先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没事不要出来。”
见小女孩回到身侧,男子才松了手,快步带着她跑去躲了起来。
任时清的视线直直地投向被捆住的人群当中,如果她没判断错方位的话,出手想杀害小女孩再次引发争端的人,就在那里。
“苍明师兄,听雪师姐,有魔族潜伏在那群人当中…”
不等她把话说完,周围突然魔气四起,街头巷尾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凝神看去,便看到好些七窍流血的死人。
他们已然成了不正常的魔煞之物,血液自上流淌而下,看不清五官,浑身冒着黑气,直朝人群逼近。
苍明脸色难看道:“不是还未到子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