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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月下饮酒

    月如弯钩,万物静默。

    清辉洒在客栈的院子里,光秃秃的歪脖子树下,几人围坐在一起,面前放着几个玉瓷空碗。

    苍明把油纸包一打开,馋人的香气就飘了出来,是那个商贩送的烧鸡。

    他看向任时清,道:“百花酿,配这正好。”

    任时清长袖一挥,从储物灵袋里掏出个酒坛子。

    辞忧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酒鬼么?还随身在储物灵袋放这么大一坛酒。”

    “放别的地方容易被人偷走,你说是吗,苍明师兄。”任时清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苍明。

    苍明不置可否地哈哈笑道:“小气。”

    他微一停顿,拿过酒坛自觉给剩下三人倒酒,到楼弃尘跟前时,才倒了三分之一碗,就被任时清拦下了,她道:“够了,他太不行。”

    楼弃尘微挑了挑眉,闷声道:“师姐,我其实挺行的。”

    苍明一下把她的手拍开,道:“别扫兴,难得放肆一回,试试他的酒量,省得哪天被人灌醉了套走都不知道。”

    “”

    任时清无言以对,便自顾自地酌起酒,反正有这么多人在,总不至于要她负责把醉了的人带回去。

    酒很烈,带着浅淡的花香,入口后身子都温热了几分。

    苍明本就话多,喝起酒来更是天上地下谈论了个遍,任时清偶尔呛他几句,辞忧这个无相阁阁主,懂得多,有什么遗漏或是错处时也会接他的话。

    唯有楼弃尘一言不发。

    任时清每每想让他参与两句,偏过头时总能恰好与他视线相撞,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竟觉得他那深邃的凤眸,温柔缱绻的比这烈酒还要醉人。

    于是她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忙转过头去,大喝几口酒压下心头的慌乱。

    喝到兴起,辞忧终于没忍住,微仰起头,望天自言道:“在我一无所有、身陷死局的时候,是阿昭把我救了回去。”

    “我的父亲姑且先称他是我父亲吧,他是个有身份的人。”

    “妻妾成群,子女也不少,他期盼家中能出一个佼佼的修士,助他再登高位,所以子女当中,谁的修炼天赋最高,他便最待见谁。”

    “而我天赋平庸,却是正妻所生之子,仍旧要面对其他妾室的阴谋诡计,在我十二岁那年,有人置我于死地,母亲为了救我死于非命,尸身被随意丢在野外,不得安息。”

    “可当我好不容易撑着一口气回府上指认害我们的人时,我的好父亲!竟不为我母亲,不为他的发妻讨回公道,甚至为了包庇凶手而杀我,只因凶手的儿子是他最得意最喜爱的那一个。”

    他端起碗喝了口酒,好似想用这酒浇灭心中升腾的怒火和怨恨:“我父亲不想传出对他不利的消息,便派暗卫把我带去荒郊野外,准备在那里杀死我,做出被妖兽所害的假象。”

    “我拼死反抗逃了出去,就在我被人抓住快要被打死时,遇见了阿昭,她救下了我,把我带到了无相阁,教我修炼,我一直很感激她。”

    “但我的感激屁用都没有,连她的命都救不回来。”

    几人沉默良久。

    “唉,你也不容易。”苍明顿了顿,感慨道:“大概活着本身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吧。”

    任时清喝得多了,眸中也有一些迷蒙,话却说得十分清晰:“小时候我以为除妖,便是把那些作恶的妖除了。”

    “可后来却发现不是那样,总会有人为欲、为利、为己掺杂在这些杀人害命之事中,有时候可怕的不仅是妖,亦是人心,妖好杀,与妖为恶的人,反倒更狡猾难防。”

    苍明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第一次下山除妖,去了一个村子,他们把那妖供奉为山神,心甘情愿地给他献祭幼童,以保村中人世世代代富贵平安,因怕我屠了‘山神’断了他们的运,反倒把我给关起来了,千方百计阻挠我杀妖。”

    任时清想起苍明那时回来灰头土脸的样子,笑了一声,道:“你应该把那些支持献祭的人都打一顿,打到自己头上,他们自然会求饶保命,老实放你去捉妖。”

    辞忧抬起头,看向任时清,道:“你和阿昭有些地方很像,有些地方又不像。”

    林昭的良善似水,是温柔的江南碎雨,哪怕是个万恶之人,也会一同滋润,她却更似酒,热忱浓烈,点一把火便能烧起来,烧毁一切邪恶,剩下余热温煦待人。

    辞忧又喝了口酒,继续道:“我还挺喜欢你的。”

    他的话音落下,周边瞬间静了下来,苍明啃鸡腿的动作滞了一瞬,回过头道:“他方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不等任时清回话,就见楼弃尘伸手一把夺走了辞忧的酒碗,笑的温和有礼。

    “看来阁主是醉了,不如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把他从石凳上拽了起来。

    辞忧踉跄两步,有点喘不上气,感觉好像有人勒紧了他的衣领,企图以此谋杀他。

    他挥了两下手,喊道:“阿昭救我!”

    苍明叹了口气,哪里还有会救他命的阿昭呢。

    他起身把辞忧架了起来,道:“算了,我先送他回去吧。”

    辞忧跟着走了两步,又托起袖子闻了闻,骂道:“你用吃了烧鸡的手扶我!油都擦我衣服上了,我这衣服很贵的!”

    苍明啧道:“你还管衣服,再多说两句命都要没了。”

    二人渐行渐远,客栈中又恢复了寂静。

    任时清抬眼,看向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秋风的楼弃尘。

    少年的墨发高束,肤白若雪,眉目精致昳丽,许是因为饮了酒,眼尾晕染出点薄红,显出几分靡艳和蛊惑。

    他的长睫垂下,掩映着眸中灼人的炙热,噙着笑道:“师姐,你是不是醉了。”

    “是有一点。”

    “那师姐可还认得出我是谁?”

    任时清收回视线,无语道:“楼弃尘,我只是醉了,不是傻了。”

    楼弃尘低笑了一声,垂眸道:“师姐若醉酒走不了路,我可以背师姐回去。”

    “那倒不用。”

    “不喜欢背着的话,那我抱师姐回去也行。”

    任时清:“”

    她这拒绝是不喜欢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醉到那种程度。”

    楼弃尘没有应话,只伸出手,抚上了她的额间,一下一下轻柔地按了起来,他站着,她坐着,一切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