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爷子道：“大人请问！莫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
秦长安对莫老爷子的态度很满意：“你们的造纸作坊，真能造成大批量生产，质量好且成本低的纸张？”
见秦长安如此问，莫家众人面如死灰。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他们莫家完了。
莫老爷子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别看他训斥儿子的时候，说的那么敞亮！
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可是想到钦差的铁血手段，也只能违心的顺从！
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能。”
秦长安道：“若是本官给你所需要的一切支持，你们作坊的产量可否以最短的时间在西南所有府县铺开？”
“啊！？”
莫老爷明显愣住了：“钦差大人说的竟然是你们作坊。”
秦长安再问：“怎么？你莫家是作坊无法达到高产量？”
莫老爷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钦差大人，真的没有觊觎他家的造纸作坊。
调整一下情绪如实道：“如今我莫家的作坊因为一些原因，只剩下一个了，若是大人能够提供人力物力的支持，帮我莫家的其他作坊也恢复生产，是可以在西南各府县铺开的！”
说完莫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说法似乎有些过分了。
竟然让朝廷给他提供人力物力支持。
这要是把钦差大人气走了，他莫家翻身的机会就真没了。
赶紧补充一句：“若是真能在全西南铺开，我莫家愿意拿出五成利润献给朝廷，让朝廷做更多利于天下民生之事！”
“莫家主仁、善、大气。”
秦长安对于莫家老爷子更加满意了。
这绝对是个懂得舍得道理的聪明人。
和聪明人合作，以后会少很多波折。
夸奖一句，秦长安开始画大饼：“莫老爷子大气，本官也不能小气，只要此事做好，西南教化百姓的首功就是你莫家，本官会如实陈奏陛下给你莫家讨一个封荫，让你们这一脉摆脱商户的身份。”
莫家众人刚刚还麻木的眼神中都冒出精光。
他们莫家指望造纸术崛起，最关键的就是拜托商户的身份。
如今钦差不但不夺走他们的产业，还给了他们如此承诺。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后人将来再也不会是最为下贱的商户身份了。
他们学习之后可以科考入仕。
只要家族在以后几十年不犯错，就可以完成阶层的彻底跃升。
“扑通！”
莫老爷子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秦长安磕了一个：“钦差大恩，我莫家没齿难忘。”
莫老爷子跪下磕头。
莫家其他人也纷纷跪在地上。
秦长安赶紧将莫老爷子扶起：“莫老请起，只要忠心为国，朝廷就一定不会亏待的！”
莫老爷子起身之后，秦长安又让其他人起身。
这才开始询问造纸的具体事宜。
问着问着秦长安都惊讶了。
原来这莫家造纸之所以质量又好又便宜，除了先进的造纸技术之外。
就是他们的作坊已经实行了，工位制度。
每一个流程都是固定的人进行施工。
这样既可以保证工艺不外泄，也可以加大生产效率。
尤其是当莫老爷子说，他们的作坊大多数相关机械，都是采用水力控制的。
秦长安都惊了。
“可否带本官去看看？”
“大人，请跟老夫来！”
莫老爷子知道秦长安是懂行的。
亲自带着秦长安去了莫家的作坊。
到了之后，莫老就和秦长安讲述这些木质水利机械的来历。
“我家先祖以前是木匠，后来得到高人指点，习得造纸之法，又经过我们家族几代人的潜心研究，才有了如今的机械。”
“大人别看它们如今没什么用，只要等到干旱过去，河流恢复水流之后，这些木质机械就可以被水利驱动，发挥出远超人力的作用。”
秦长安点头：“本官明白，有了这些机械可以极大的提高生产效率，甚好！”
得到夸奖。
莫老爷子喜上眉梢。
要知道，若是其他官员看了这些，大部分都会不屑的来一句奇巧淫技。
还有一些官员虽然不会当面说，眼中也是充满了鄙夷。
而钦差大人的话却是非常的真诚！
这也让莫老爷子彻底放开了。
聊着聊着，他发现和秦长安是越聊越投机，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尤其是秦长安提出的很多建议，他发现都非常实用。
这也让莫老爷子心中感慨，怪不得钦差大人如此年轻就被陛下重用了。
他的眼界果然并非那些寻常官员可比的。
秦长安忽然想到，有了纸张，印刷术也需要改进才能降低成本。
于是问道：“莫老，你可知如今世上有几种印刷之法？哪种最为便捷，印刷成本最低？”
“若说最为便捷，成本最低的乃是木版活字印刷，但……”
莫老爷子说到这里，忽然欲言又止！
看的秦长安都着急，追问道：“莫老，有话直说，但什么？”
“但是成书的质量稍差，而且长期使用字体容易变形，我莫家倒是发现了一种新的工艺，只是若是让其他家族知晓，我莫家可能迎来灭顶之灾！”
“什么新工艺，竟然会给你莫家带来如此劫难？又是哪个家族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秦长安连续追问。
莫老爷子这才叹息一声道：“我们莫家研究出了更便宜便捷的铅板活字印刷，印出来的书更好，因为重复使用的次数比木版要高的多，而且印刷出来的残破的也很少，总体成本比木版低很多。”
“只是西南的书籍生意，一直被三大土司把控，别人想要分一杯羹，还是以低价的方式，他们必然会联合起来绞杀！”秦长安算是明白了，为何西南教化推行的如此慢了。
书籍生意都被不想让教化的人把持着，那些翰林院出身的书生又怎能推广下去？
秦长安问：“你说的三大土司，可是播州杨家、滇州刀家和沅州苗家？”
莫老爷子道：“钦差大人明鉴。”
这也让秦长安彻底放弃了幻想。
看来想要解决西南之事，小打小闹根本不行。
必须将这三大土司全部瓦解，这才能让朝廷逐步完成对西南的控制，否则一切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