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寻找出路
王拥军怀着又忧又喜的心情直接回到羊场圪旦自己的家，他把行李扔到炕上，背靠着铺盖卷，也顾不了赵敏不在的冷清，他得思考——在下学期来到之前找到教书的地方。
他躺在炕上冷静回想了从呼市回来找学校的过程，看似有这么好的条件和机会，但一个也成功不了。两位哥哥以他们现有的身份地位是按高标准给自己找工作，人家已尽了心尽了力，是自己没这个命吧！他越想越灰心，忽然想到了向阳学区的那两个领导，要不找找他们吧。
他跑到了曾经去过的向阳乡学区办公室，都是锁子把门，他都忘了已放假，领导们也有地，应该都回家种地去了。他正要返向大门，看到从中心小学办公室出来一个人，两人互视着，是个年轻小伙子，他准备问学区领导的家庭住址时，这个小伙子开口了，“是王老师吧？真不敢认您了。”王拥军知道自己自从自费上学以来瘦了许多，他愣怔了下，想不起对方是谁。“我是徐肖勇，是您刚回新和小学教书的学生。”
王拥军这下想起来了，他是那年他回到新和小学教书第一届初三的学生，和二妹王巧珍同班，只教过他们一年。一聊才知道徐肖勇师范毕业后去年才分配到中心小学教书，但他已升至教导主任了。
王拥军心里暗暗失笑，他本来不想说出自己的来意，但又一想，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把自己的情况简单给徐肖勇说了下并问询学区领导家庭地址，徐肖勇二话没说，推上自行车就和王拥军上了路。
徐肖勇领着王拥军来到学区片长李文明住的村子旁停下来，他说王老师我就不进村了，李老师家在村子北头，进村问问就能找到，然后两人告别。
王拥军很容易就找到了李片长家，他正在猪圈旁喂猪，看到王拥军时感到很吃惊，接着热情地把他让进家里。王拥军从手里拿着的布袋里掏出一条钢花烟，放到两人落座的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李老师说这是什么意思，王拥军笑笑说来看看老领导并大致谈了谈自己这几年的情况，顺便表示出回来教书的意思。
李老师站起来给王拥军倒了一杯水，坐下对他说，“拥军，不是我不想要你，按你大妗那头说我们还是亲戚，你大妗是我的远房姐姐，”他把手头的烟点着继续说，“现在正式毕业生都在等着分配，教育局已下文，各学区不得擅自用人，而且要求逐步清退民办代课老师。”王拥军听到这里知道他说得是实话，但他没想到现实是这么严重，他接住李老师的话音说，“李老师，我明白了，今天就算是我对您的感谢，想当年您也照顾过我。”说完他起身要走，李老师把烟递到他手上说不必这样。
王拥军按住李老师的手，把烟重新放到茶几上，他再次握了握李老师的手，推着车离开了他家。
这时候的王拥军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在返回家的路上，他边走边想，反正是这样了，以自己现有水平，不信没人要，等等找吧。
这年自己的地里种的是小麦，割麦子的时候岳父和赵愣开车搬着赵敏娘俩回来，王拥军和家人一起抢收麦子，并且就割就拉到岳父那里晾晒和脱粒，有多有少他也从不过问。
他试着和喜福到别村收购，再和同行们交易，学着如何讨价还价。他看到喜福在其它村还是很受欢迎的，谁家的牲口有毛病，碰巧喜福来到，当时就解决问题，方便多了。因此他走到谁家，谁家都高看一眼，绒毛皮张紧着他要，有好酒好客者索性坐下来一喝到底，村村都有好朋友。
这天两人来到乌加河北的一个村子，就是王拥军去岳父家路过的第一个村子，叫沙湾疙旦，被喜福的朋友王彪邀进家喝酒。王彪岁数比他俩大十几岁，是这个村小学老师，平时和喜福关系处得不赖，他听喜福介绍王拥军的情况后，更加高兴地互相吃喝起来。
喝酒途中听说王拥军正在找教书的学校，他就建议去乌格鲁旗一中去找他同学试试，他同学是那里管教学的副校长。王彪平时在学校、村里喝酒出名，也爱交朋友，第一次碰上王拥军这样的新鲜朋友，自然是不让，三人喝得东倒西歪，喜福和王拥军推着自行车跌跌撞撞回了村。
秋季开学的前一周，王拥军没等来任何落实学校教书的消息，他只好登上了去往乌格鲁旗的班车，去找那个王彪说叫魏境云的人。乌格鲁旗和套川县以乌加河为界，班车过了乌加河就进了隶属乌格鲁旗的乌梁素太，穿阴山的博狼口时地势渐行渐高。学文科的王拥军知道，从这里就开始进入蒙古高原，只不过这是前端，大部分在蒙古国那一边。
一路上没有险峻的大山脉，起初只看到公路两旁有乱石岗，接着就是茫茫无际的戈壁草原，苍黄的秋草滩里隐现着羊群和马匹。王拥军望着这完全不同于河套平原的苍茫景色，小时候那种被人欺负时的凄惶苍凉感一阵阵涌上心头，“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原来这首诗描绘的景色是如此贴切呀！
汽车颠簸着驶进乌格鲁旗所在地哈柳图汽车站，下车后王拥军一路打问，爬坡向西北而行，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一中，并在一中后面的家属房区找到了魏境云家。
王拥军先把自己的情况做了简单介绍，并说明来意，然后从黄挎包里取出毕业证递给了魏境云。他听王拥军说是老同学王彪介绍来的，便仔细询问起他六年的教书情况和两年的读书情况，随后他表示学校正需要英语老师，但像王拥军这种情况将来转正指标他不好说，需要征询校长的意见。
王拥军一听副校长说这里有需要，他马上来了信心。他向起身带他去见校长的魏境云说，“如果可以，给我半年的试用期，不行，我自动走人，行，转正指标学校给我想办法。”
魏境云转头看了看随行的这个后生，脸上浮现出笑容，“呵呵，这倒行，咱就这样和校长谈。”
和校长交谈的结果令王拥军更有了信心，校长一听王拥军如此敢立军令状，也很痛快答应了这个类似对赌协议的条件。他也感到稀奇，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求工作的老师。校长随后告诉魏境云说，“好，就这样了，其他事你安排，开学就上班。”
从校长家出来，魏境云已为王拥军想好了工作安排，他问他当没当过班主任，当得到王拥军的肯定回答后，就对他说，“回去准备一下，带初一三个班的英语课兼其中一个班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