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经营小卖部
在赵敏回河套招兵求援之际，王拥军先进一步摸索了下小卖部的情况。这个小卖部原来就由一个学校后勤人员承包着，实际上是打着勤工俭学的旗号，学校贴补了水电煤等，收益个人得，几年中承包者明显收益不菲，在校园外盖起了一套砖瓦房院子。所以这次学校干脆改变承包方式，只提供场地，一切费用承包者自负。
小卖部位于最后一排学生宿舍，两间宿舍中占了一间并和旁边的一个单间掏通。前面还有两排宿舍，都在西边带有一个单间，住着两家双职工老师。
学校食堂就在小卖部对面偏西北一点，中间是一条校道。王拥军心里明白，即使这样，小卖部有小卖部存在的道理，他已发现食堂的饭菜质量还和他高中时代的差不多，小卖部是那些正值旺盛食欲阶段孩子们的重要补充。同时他也发现现在的学生们都习惯了吃早点，包括跑校生也一样。
最主要的发现是小卖部的货源不用发愁，消耗量最大的干货食品厂家送货上门，而且是先赊后付，雀儿顶蛋做法。所以他意识到几乎不用启动资金就可以开张，但单间里的锅灶也可以做饭卖给学生，一个人是拿不下来的。
赵敏直接回了套川县，路过娘家也没回去，她知道娘家没有闲人来做这个事。父亲这几年不断扩展土地，和已成家的大弟赵愣两家共种着近两百亩，管够他们忙乎，所以她先去了农机监理站。
可巧三小姑子王茹珍也在，没等赵敏把情况都说完，王茹珍就迫不及待地表示愿意去，因为她也确实不想在家里种地了。
这时候杨俊梅说话了，她望了望坐着一言不发的王占荣道，“这也倒是条出路，先让你三妹上去和你干着，菜地也得种起来，”她又看了一眼丈夫，欲言又止。王占荣咳嗽了起来，一会儿平喘下来，暗淡的目光从臃肿的眼睑望向儿媳妇，颤抖着双唇说，“你们娘几个商量，我随你们，我这样走哪儿都是你们的负累。”赵敏留意到公公无奈的表述里深藏着伤感，她这时候才清醒意识到这家人无论走到哪里必须得带着这个可怜的老人，她又望向婆婆。
赵敏这时候看到婆婆眼里露出坚定的目光，“要走就全家都走，省得受这个憋屈。”赵敏显示出愕然，她瞥到公公和三小姑子的脸上也都神色黯然，杨俊梅愤愤地道出原委。
原来在王建军给陈惠军开拖拉机这几年里，陈惠军一直没给他开工资，说是攒着到娶老婆时用，中途给确认了一块房地基，八千元中家里出了两千，并办理了土地证手续。过了两年陈惠军得知城郊土地在悄悄涨价，他在王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高价卖了这块地基。在王占荣提出要给儿子准备盖房时，陈惠军谎称说土地证件找不到了，并把那两千块钱退给了王占荣。
王占荣当时心存疑虑，拿着这退回来的两千块钱回到监理站和杨俊梅说了这事。杨俊梅一听马上情绪激动，拉着王占荣的手就奔向陈惠军家。
陈惠军还是这个理由给他的二姨解释，杨俊梅着急了，当面质问旁边的三妹朱靖华，当时那个本子不是交给你了吗。朱靖华顺着儿子的口气说岁数大了，记不清放哪儿了，怎么也找不到。杨俊梅心里那个气呀，她明知道陈家在作鬼，但又没法反驳。她也知道土地值钱了，但也不至于超过两家人多少年的情义吧，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狠狠地朝地下啐了一口唾沫，扶着已快喘不过气来的丈夫，扭头返回了监理站。
自然这场风波过后在两家人的心里都留下了别扭的阴影，王占荣隐约感觉到陈惠民似乎不再那么热情，儿子王建军回来也抱怨说有不想干的意思。
杨俊梅讲完后道，“是死是活，我们一家人刨闹哇，靠小姨子是养不出娃娃来的。”她看看女儿又看看儿媳妇，继续道，“明天你俩就走，年后连家一起走。”
赵敏领着王茹珍回来后就筹备小卖部开张的事，同时也抓紧收拾因为承包小卖部学校才给的一间旧房子，准备用来住人。
这间房子位于校园内东北角，是学校旧得不能再旧的家属房，前后两排，共十大几间，还是前承包人退出来才有的，其他都住满了本校老师，要不还轮不上。
有锅台的那个单间还有一盘炕，也可以住人。等王拥军联系送货人把小卖部的货物备齐时，赵敏和王茹珍也把做饭所需准备停当。因为小卖部的营业停了几天，开张那天，学生们蜂拥而入，吃面条的吃面条；买干货的吃干货；买方便面的要碗要开水泡着吃。从早到晚两人忙了个手脚不停，晚上关门后点货点钱，虽累但心里高兴。
每天的工作流程基本一样，姑嫂俩凌晨五点起床，赵敏用手工压面机压面、呛稍子；王茹珍接货的同时应付着陆陆续续进来买吃喝的学生，两人都在为下早自习后一拥而来的学生做准备。早自习的高峰过后，接着又为中午放学后做同样的准备，下午放学前的准备工作也一样。特别是晚自习后又是一股吃喝潮，饥肠辘辘的高中住校生必须补充一顿才能抗衡紧张学习的消耗需求。有个别学习更用功的学生，直到十二点左右才扛着一副倦容急匆匆闯进来，一碗泡面加一根火腿肠，狼吞虎咽般吃掉。
不过王拥军发现下午放学后的那股小高潮后，直到深夜睡觉前的这段时间，姑嫂俩轮替着值班，这样两人隔天能轮流休息一下。他早上领着孩子先来吃饭，然后送去幼儿园，再回来上班，有时候上班前或下班后也给帮帮忙。
开张二十多天后，王拥军悄悄问赵敏挪用苗老师的那两千块钱能不能归还，她二话没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王拥军。这笔钱刚好苗老师办事及时用上。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六，王拥军约好杨海军用他的卡车把那两件旧家具拉到学校的住房，同时约了刘胜利带着孩子一起在小卖部吃了一顿饭，算是搬家饭。刘胜利已不那样放纵喝酒，因为卢晶把自己的同学介绍给了他。女方在温格尔煤矿小学教书，一直想调回旗里，但没有机会，耽搁得岁数大了。卢晶引荐见面后，两人一拍即合，而且刘胜利通过私人关系已说好可以调女方回四完小教书，两人就等着冬天举办婚礼。女方已知道他因酒误事，所以提出少喝酒的要求，他欣然应允。
可怜的是刘婕婕又过了一个阶段无人照料的苦日子，直到后娘来到。那天吃饭时，王雅文好久不见小姨，喜得拉着她在小卖部任小姨想吃啥就吃啥，惹得赵敏抱着婕婕的头流了许多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