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翻过来,面朝上,衣服全部撕开。”
歌德诗准备好之后如此吩咐道。
只见她将仪器的枪头部分对准赵文龙心脏所在位置,贴上去,手指在电子屏幕上操作。
不一会,她把仪器端起来,查看电子屏幕上的信息。
“心率有些低,只有三十几,心衰了。”
她说,随后又问向大家。
“谁是实验负责人,或者说这是谁的提议?”
“我。”
不等情绪激动的孙毅杰指认,杜莱优就先大大方方地承认。
“是叫杜莱优对吧。”
“对。”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将其中一块大怪物的组织物从他背后的创口处送进他的体内。”
“大怪物?”
“对,堪比一栋楼那样大的大怪物。可以看做是这些组织物的放大版,因为它只由这一种物质组成。”
“还做过其他事情吗?”
“我见组织物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就用火焰烧了一下。”
“还有吗?”
“没有了。”
“可以说一下你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吗?”
“用非常规手法探索未知生物,活下去。”
“你看起来……不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倒是像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你说的大怪物其实是一种电子生物,名为电子细胞聚合物。”
什么?什么?
歌德诗在说什么?
大怪物是电子生物?
“电子细胞聚合物由众多电子细胞聚合而成。此外,还有另一种形态的电子生物,叫做‘电子细胞衍生物’。”
歌德诗一边操作名叫“MFPI”的仪器,一边解释。
“我说的一些名词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这些之后再跟你们解释吧,说来话很长哦。现在,你们可以先散开一些吗,我要对这几块组织物进行照射。”
虽然不知道歌德诗要进行什么样的操作,但大家还是乖乖听从吩咐向四周散开。
歌德诗见人都散开了,拿起仪器将枪头对准这几块棕黑色组织物。在她的一通操作下,先是“嘀”的一声长鸣,接着仪器的显示屏亮起了红光。
“好了。”
歌德诗对大家挥手示意。大家便又聚集过去。
“核辐射值还算安全,不过有触碰过这几块聚合物的人还是冲刷一下身体比较好。”
歌德诗如同汇报工作般如此说道。
她提到一个令人惊诧的东西——核辐射。
“l值处于高水平。用火焰灼烧过就对人体有反应的话……赵文龙恐怕要失去自我。”
l值——又是新的名词。
除了“核辐射”一词,其他名词我都没听说过。尽管我是7年后的未来人,但也没听过这些新式词语。如果现状和歌德诗上述提到的这些名词有关,那现状恐怕超越我的想象。
“你的意思是赵文龙还有救?”
陈珊珊也像方才孙毅杰那样,兴奋地问道。
歌德诗说的话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赵文龙还有救”的误解。
或许,不是误解。
“还有救吗?”
孙毅杰也再次问道。
“你之所以停留在这里操作这台仪器,是因为张文龙还有获救的希望对吧?”
“这位叫赵文龙的同学伤情很严重,以正常手段救治,救活的几率几乎为零。“
歌德诗以大人的语气回道。
“歌德诗不只是物理学博士,还是临床医学博士,虽然着重于科研方面,但她在急救方面还是比我们了解。”
邝秀婷替歌德诗补充说明。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邝秀婷对歌德诗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所以赵文龙真没救了吗……”
孙毅杰忽然变得沮丧。
虽然他面对现实的能力有点差,但对待兄弟友谊却很真切。
“只灼烧一下恐怕不够,如果能将l值调节好的话,或许……”
歌德诗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接着,她把杜莱优叫到近前来,吩咐杜莱优趁那块组织物还未完全进入赵文龙体内之前,喷洒酒精,进行全方位的再度灼烧。
杜莱优照吩咐去做。过程中明显可以看到被二度灼烧过的组织物进入赵文龙体内的速度加快了。
歌德诗又吩咐杜莱优重复这个操作,只留下一块组织物,其余则都放进赵文龙体内。
此番不明所以的操作简直就是人体实验的延续,但歌德诗享有信息优势,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来说,自然不会去质疑她的做法。
等那几块组织物都自主进入到赵文龙体内后,歌德诗便再次叫大家散开,她自己则接过李鸿明手中的乙炔气割枪,等候在一旁。
“喂喂喂……”
孙毅杰像是回过神来般问道: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歌德诗没有回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侧卧在地上的赵文龙。
对于歌德诗的一切语言和行为,别说孙毅杰无法理解,我也无法理解。
我看向周围人,他们也都一脸不解的样子,原来跟不上节奏的不止我们两个。再看向杜莱优,她的手没有放进裤兜,她对歌德诗的警惕似乎解除了。
转头再看向赵文龙……
“哇!”
我几乎惊叫出来。
赵文龙背后的伤口竟然自动愈合了!?
连伤口旁边被酒精轻微烧伤的地方也痊愈了。
神奇!
真是神奇的一幕!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现场响起断断续续的惊呼声。
“不好!”
突然,歌德诗无端着急起来。
她把乙炔气割枪交还给李鸿明,对着大家喊道:
“快,把他翻过来,脸朝上。”
众人纵使不明其义,但还是按照吩咐赶忙上前把赵文龙翻过来。乍一看,赵文龙的脸比之前更惨白,身体没了动静,像死了一样安静。
歌德诗在一旁蹲下,双手快速操作着MFPI,接着像之前测量生命体征那样,将枪头对准赵文龙的心脏位置。
“心室颤动。”
歌德诗读着显示在电子屏幕上的结果。
按理来说,这时候应该进行紧急电除颤治疗,若是有AED(自动体外除颤器又称自动体外电击器、自动电击器、自动除颤器、心脏除颤器及傻瓜电击器等,是一种便携式的医疗设备,它可以诊断特定的心律失常,并且给予电击除颤,是可被非专业人员使用的用于抢救心脏骤停患者的医疗设备)那是更好,但AED是之后才被普及,学校没有这样的仪器,小塘医院也没有,替代的也没有。
歌德诗作为临床医学博士,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但她依旧只是操作着仪器。
“需要帮忙吗?”陈珊珊上前询问。
“暂时不需要。”
歌德诗说完再次将枪头对准赵文龙的心脏。随着“滴”的一声短鸣,没有任何动静的赵文龙又开始肌肉痉挛,整个人一时坚硬得像块木头,一时扭曲得像条蛇。
“好了,心率稳定了。”
歌德诗看着电子屏幕如此说。
“这仪器难道还可以当作AED使用?”
我在心中奇道。
不过歌德诗好像说过,仪器有救护功能。基于这一点,仪器是不是有些先进过头了?
“救回来了吗?”
孙毅杰激动地扑了上去,跪倒在赵文龙旁边。
“诶?人怎么还是像中毒似的?”
歌德诗收起仪器,表情稍显凝重地说:
“这位同学的生命体征虽恢复稳定,但之后能否痊愈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他进行密切观察,所以我们先转移一下地方吧,这里太晒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和同学们说。”
于是王浩华提议:
“集体迁至三号饭堂吧,那里还有其他同学,应该做好饭菜正等着我们回来。”
这个提议不光是提议,还意味着废墟的救援工作到此结束。
而这场救援的伤者(赵文龙)似乎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救了回来。
我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发生的一切超越我的认知。难道这台叫MFPI的仪器是很厉害的东西,可以做到起死回生?但放进赵文龙体内的电子细胞聚合物在其中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有疑问的不止我一人,但歌德诗说后续还有很多话要和我们讲,也就没必要耗在这里,于是大家纷纷动身,陆续前往三号饭堂
三号饭堂离这里有些远,而汽车只有两辆。
皮卡车用来运送赵文龙被钱建峰开走了;白色轿车则被歌德诗开走。她说想去见识一下大怪物,邀请杜莱优、王浩华和邝秀婷一同同行。
邀请杜莱优似乎不只是因为她接触过大怪物,知道大怪物在何处,还因为对杜莱优的赏识之情。杜莱优对收集信息这方面很感兴趣便答应同去。
邀请王浩华自然是因为他是集体的领导者。歌德诗有事要拜托我们,肯定是要拉拢他的。至于王浩华答应的理由就不得而知了。
邀请邝秀婷的原因就不必说了。歌德诗和集体的桥梁就是由她搭建,自然是要邀请同去。邝秀婷本人也很乐意,或者说开心不已,她对歌德诗好像很崇拜的样子。
说实话,我不太放心杜莱优,毕竟我们对歌德诗还不是很了解。但考虑到杜莱优身上有枪,而且枪法很好,也就没有阻止她。
杜莱优临行前倒是有叫我一同前去,她说她每次离开我,我都会莫名其妙地受伤。但被我婉拒了。
一来我身上有伤,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下休息,就算没伤我也是一个累赘;二来我想尽快见到渔子霏;三……歌德诗都没有邀请我,我自然不会厚着脸皮一起去。
杜莱优走后,陈珊珊过来向我道谢。她对我所做的一切努力表示感激,纵使事与愿违,也衷心感谢。她本来打算把我一路搀扶回三饭,但也被我婉拒了。
我和陈珊珊的交流和交心只存在于这废墟之上,现在事情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解决了,我和她自然回归到不太熟悉的关系里。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并肩而行,对我来说是尴尬,甚至是折磨人的事情,所以到「奇」所在的这棵绿化树下,我就和她挥手告别——虽然等会还会再见就是了。
我解开树干上系缚「奇」的绳子时,覃达聪过来向我搭话。这个把我拉进麻烦里的中二少年终于肯现身了。
“哟!勇者!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外校人员?”
“我也不知道。”
大家似乎都不想与「奇」扯上关系,也就是说「奇」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以我的智商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不过这是以后的事,目前要做的就是把他带回三饭关押起来。
“哎呀呀,真是一场喧嚣的闹剧呀!成果,你难道一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老虎?平常默不作声,关键时候却总能出人预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鱼子(渔子霏)和杜大小姐(杜莱优)总爱围在你身边了。”
“…………”
什么鬼?
覃达聪说完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就快步离开,追上前面的大部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不给我埋怨他的机会,真是狡猾。
覃达聪走后,又有一人过来向我搭话。是点醒我这场救援被有心之人利用的人——李末。
“有趣,这个世界真是有趣。成果你也很有趣。”
李末饶有兴致地这么说。
“做一个向隅的旁观者果然无法感受这种乐趣。”
与其说是搭话,不如说是李末的自言自语。
有趣吗?
我凝视着四肢瘦得像竹竿似的李末,回想起自己对这个人的印象。
最深刻的印象是记得他钟爱看末日题材和丧尸题材等重口味的影片。对于喜欢看重口味影片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或许很有趣吧,但对我而言,这个世界可不是冒险者的圣地,更别提我根本不爱冒险。
李末说完话也离开了,或者说他是刚好路过,不小心被我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而已。
其他人也离开了,身后已经没有同学。反正我腿上有伤,就不争先后了,慢悠悠地走吧。
不过……
我望向三号饭堂的方向——
“学校是不是有些大得离谱呀!”
如此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