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11人组成的杀狗小队浩浩荡荡下到一楼。
此时太阳已下山,环境倒比我第一次下来时明亮,今夜和昨夜一样的明亮。
首要任务是搭通电线,启动柴油发电机,我们的阵型做出相应的改变,持竹席的三组人排列成三角形,另外五人躲进三角区域,以这个阵型慢慢向柴油发电机所在位置靠近。
杜莱优说她把电线理得差不多了,不过预计还需花半小时才能通上电。也就是说我们要原地坚守半小时。
一路上没有碰到任意一条流浪狗,我们很快到达目的地。为了留出足够的空间施展作业,杜莱优对阵型做出指示,由原先的三角形变换成半圆形,防守空缺的那一面对着柴油发电机。
等待的时间,不情愿下来的钱建峰埋怨道:“说到底是这个时间段负责警戒的安保人员,没有尽到责任才会使事情发展成如今的地步。”
钱建峰的指责也不无道理,像是三楼出入口的安保工作就做得很不到位。如果不是我及时把三楼的玻璃门关上,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负责一楼警戒的是易天,他当即反驳道:
“一直都是叫我们警惕外来人,留意大怪物,谁能想到先来的是一群流浪狗。而且这个安保工作才刚分配下来,我们都是新上任,根本都还没有准备好。”
易天这话有狡辩的味道,即使是新上任,不适应工作,但只要足够认真,都会注意到流浪狗的踪迹。
不仅是他,其他人似乎都还没有适应现在的环境,都想着要么明天就能穿越回到过去,要么歌德诗那边传来好消息,儿戏地过着日子。
在这个世界过得不认真可是要丢命的。
“这样可不行啊。”钱建峰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你们秉持这种不认真的态度,我们才会被迫在这里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钱建峰你什么意思?”作为安保总负责人的孙毅杰听到这话立马诘问道。“合着你是拐着弯来骂我?”
“噢!我说得不对吗?如果不是安保工作做得不到位,我们现在用得着下来送死吗?”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叫你下来收拾几条流浪狗而已,看你害怕成这个样子。”
“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是压根不知道潜在的风险。像这些在野外生存,没有打过狂犬病疫苗的犬只,极大可能携带狂犬病病毒。哪怕被其中一条狗抓伤,都有可能得狂犬病,致死率百分百。”
“狂犬病……我们从小塘医院拿回来的药品里没有狂犬病疫苗吗?”
“原先有的。”李鸿明插话道,“小塘医院里的药物被人洗劫了,包括狂犬病疫苗在内。似乎是预计到我们会遭遇流浪狗袭击一样。”
“听到了吧。”钱建峰说,“即使有,也难保这些流浪狗没有其他类型的病毒。现在可是2060年,说不定还出现了许多新型的病毒。”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想打退堂鼓。”
孙毅杰说。
“在末日环境下,持不认真态度的反而是你这种人。总想着能躲就躲,能拖延就拖延,能不参与就不参与,这样怎么能行。我们现在是在战时状态,怎么能有这种幼稚的想法。现在机会正好,我们迟早会与外校那些人有一战,就当提前适应了。”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一条黄黑毛色的流浪狗在3米开外正死死地盯着我们这边。它的眼睛在黑夜中像两只萤火虫,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以这条流浪狗的角度,我们这群装备奇特的人确实值得关注,但这样长时间盯着我们,很反常,总觉得它不怀好意,我不禁打了个颤栗。
“你们留在这里,我离开一阵子。”
我对大家说,随后离开半圆形阵,向那条黄黑毛色的流浪狗靠近。
这条流浪狗看见我过来,背上的毛发全都竖起,尾巴耷拉着摆动,上唇提起,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一阵“呜呜呜”的低吼声从它喉咙里发出。
我知道这是一种警告,但我不害怕。小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养狗看家护院,我对狗很熟悉,就因为熟悉,所以不害怕,所以才有胆量两次下到一楼。
况且,再凶猛的野兽,在使用工具的人类面前始终太弱小了。更别提在智力方面,人类是跨级别碾压其他生物的存在。
我继续靠近。
这条流浪狗既不退避,也不上前攻击,就只是对我吠叫。
我不相信这群流浪狗能有狼群的组织性,但还是警惕地观察四周,防止掉进圈套中。
岂料就在这分神的瞬间,这条流浪狗竟突然扑咬过来。
猝不及防却也不是无法躲避。
我一个箭步跃上餐桌,差那么1秒,就要被它咬到。
侥幸的同时,我迅速冷静下来,为防止这条流浪狗也跟上来,我在不锈钢餐桌上跳跃前行。
跳过三张餐桌之后,我回头查看,并未见那条流浪狗追来。见此情形,我便又借助餐桌沿路返回,一面搜寻那条流浪狗的下落。
最后在原先的位置发现它。
它停留在原地,对餐桌上的我摆出拼命的架势。
我双手举起,做出驱赶它的动作。它显然被激怒了,朝着我狂吠起来,还接连几次对我做出扑咬的冲锋动作。但在距离上它始终拿捏得很好。
我算是看明白了,它只是叫得凶,并未真正打算扑咬过来,包括第一次的举动。它只是在装腔作势,装模作样。
如此便好。
我把蚊帐摊开,看准时机,像抛撒渔网一样将蚊帐抛出。蚊帐有别于被单和毯子,它将物体困住的能力更强,即使是拥有灵活四肢的人类也需花费一定的时间挣脱出来,何况是笨拙的犬类。
正如所料,这条流浪狗被困住了。它发出惨叫,惊慌中竟带着蚊帐一起逃跑。但蚊帐像蜘蛛网一样富有粘性,它的四肢施展不开,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圆。
忽然,一道黑影夹杂着空气被快速划破的尖啸声一闪而过。
李末不知何时来到近前,挥舞着木棒,用力砸向被蚊帐困住的这条流浪狗。
别看李末细胳膊细腿,却是很有力量。早些时,他帮我搬沙发的时候我就留意到了,他属于那种四肢看似羸弱,实际核心力量很强的人。
这条流浪狗还没来得及呜咽一声,李末就又挥出第二棒。
三棒……
四棒……
五棒……
尽管这条流浪狗不再动弹也不停止。
在分配任务的时候,李末是主动要求执行最后的击杀任务。他之前对我说过“做一个向隅的旁观者果然无法感受这种乐趣”,这就是他所谓的参与吗?
有些……嗯……该怎么说……
用力过猛了。
这不是单纯的击杀,完完全全是虐杀。
“够了!李末!”
李末停下来,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可能站在流浪狗们的立场,它们只是过来寻找食物,我们的诛杀是残忍的行为。但是……自然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
李末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深奥和不知所云。
“我们回队伍里吧。”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这么说。
也是基于对自身的考虑,我的脚虽然康复得奇快,但还是会时不时有刺痛传来,身体状况不容我继续脱离队伍行动。
回到队伍没过多久,电线便接好了,然后就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
杜莱优不带一点犹豫,干净利落地扭动启动按钮,随着“哒哒哒”的巨大噪声响起,柴油发电机成功运行。
眨眼的功夫,苍白明亮的大灯一盏一盏亮起,最终都亮起来了,整个大厅明亮如白昼。
杜莱优这堪比专业电工的技术估计也是在那七年时间里自学得来。不知为何,她会的技能和技术越多,我反而越心疼她。
“大家准备好了吗?”
杜莱优扯着嗓子喊道,手指指向杂货店方向。
“狩猎要开始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