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一向稳重的脸上,听着表妹的这句话,表情险些皲裂。
“表妹,这个笑话可不好笑。”表妹那就不会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入宫,说得好听是皇族,改变了身份,可说到底,不过是妾。那样的身份对于表妹来说只怕是不屑一顾的。
欢喜面色如常,缓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并未开玩笑。这世道,女子的生活太艰难。我希望能够掌控权势,给这世间女子寻一个活着的自由。”父权社会,普通女子没有任何的财产权,更是有许多女子被男子视为财产,典妻,卖妻的更是屡见不鲜。这么多年,她可从未见过哪个典夫,卖夫的。
不说要将这世界改为女尊男卑,至少要寻一个公平,公正,即使离了男子,女子也能够有一条自己的出路。而非离了男子,失了财产权,连活的权利都没有了。
这番言语让张遮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位表妹。忽然又想起她这些年教导那些姑娘的生存技能,好像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你不会是想要效仿女皇吧?”
“未尝不可。”欢喜目光灼灼。直接造反,代价太大,以入宫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参与进朝政可能是最好的,也最省时间的选择。
“前路茫茫,可总要走过才知道能不能走。”
张遮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应。
一时间只剩下外面车轮滚动的声音。
而在外面赶车的绿漪眼眶发热,心血沸腾。她自小因为是女儿家,被父母厌弃,即便为家里做再多的活,也得不到一句好话。更是因为容貌清秀,小小年纪险些被卖入窑子。好在天未绝她的路,让她遇上了小姐。跟着小姐,她才知道一个人活着该是什么样子。她这一辈子求的从来不是做贤妻良母,只为跟着小姐能够救更多和她一样的人。
这次的谈话,张遮都没有给出回应,欢喜也没有继续多说,她既有了这样的想法,恐怕还需要好好的想想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夺权可不是一个人能够干成的事情,最需要的还是要手中有兵权,有人可用。
这些年养起来的那些人,欢喜考虑先将那些武艺练得好的,散入各地的军队之中。
至于京都中的皇族,和那些势力的划分,等先入了京都再说。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谋划。要改变,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在欢喜考虑着自己未来要走的路的时候,张遮整个人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等到欢喜再次找张遮的时候,对方看她目光,让她一阵陌生。
欢喜当即抽出了腰间的剑,直指对方的脖颈。目光冰冷:“我表哥呢?”
张遮瞳孔一缩,脖颈间冰冷的触感告诉他,他现在的命,掌控在这个少女的手中。他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对方的杀意。
“表妹,我就是张遮。”
欢喜手中的剑往前一步:“你不是。”
白皙的脖颈瞬间沁出一抹鲜红。
张遮对上对方目光,触及对方另一只手上的符纸,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清楚,很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少女的手中,这一辈子明显与他所想的不一样,至少上辈子,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张遮语气沉重道:
“我是张遮,只不过是活了一世的张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