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如草芥，欢喜从小草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底层小姑娘挣扎着努力活着的样子。今日若不是巧合，她可能不会知道这庄子上还藏着这样的事情。
“红袖，小草以后跟在你身边，如何？”
既然遇上了，总该给条出路。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即便是给了她自由，出了这庄子只怕都活不长。与其给自由，不如给对方一个成长的机会。
小草惊得瞪大了眼睛，眼中有期待，也有些许的害怕。但两者相比较起来，期待更多一些。她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主子如何，但却知晓，跟在红袖姐姐身边，肯定要比留在这庄子上要好太多太多。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吃饱，冬日可以有一件可以防寒的冬衣。
红袖微微一笑：“这小丫头还算机灵，红袖以后会好好教导。”红袖知道，今日这姑娘如果不是遇上小姐，即便是庄子上整顿了，接下来只怕路也不一定好走。一个小丫头不识字，不懂这世间的道理，只会和那些千千万万的麻木活着的女子一样，最后浑浑噩噩的嫁人生子，一日一日的重复同样的日子。
世道如此，女子活着的艰难。小姐给了她希望，红袖自然愿意将那份希望传递出去。
“多谢小姐，多谢红袖姐姐。”小草这回是真的机灵了，跪在了地上欢喜的磕头。
欢喜笑笑：“起来吧。今日你愿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红袖姐姐，这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若是小草一直都不愿意说，欢喜未必会管下去，她想要改变这世间女子的命运，可也总得有女子愿意改变。
“小草，你可知你们有多少人是刘氏买过来的？”
这些人原本就不是原本的主子买的，自然连个数目都没有。
“我们现在还有三个人。”小草回答。
欢喜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将人找过来：“你现在过去，就说我这院子缺了人伺候，让刘氏送几个人过来。告诉她，我要做粗活的。穿缎面衣裙的就不必了。”
“是。”小草的脸上露出一丝害怕，但最后还是坚定的回应了。
“去吧。”
小草快步离开，欢喜看向红袖：“红袖，你几身合适的衣裙过来。”
“主子，我这就去。”
红袖转身就进了不远处的房屋，那屋内放着她们带过来的一些衣物和用具。这一刻红袖有些庆幸，她和红袖带着的衣物不算少，因为不知道小姐会呆多长时间，两人都多带了几身衣服。
没多久，绿漪回来了，小草也一起回来了，而小草的身边还跟着刘氏和几个十多岁的姑娘。那几个姑娘看起来和小草差不多，只不过比起小草来，那几个姑娘看起来更加的粗糙，身上的衣服单薄不说，还有不少的补丁，已经洗的泛白，如果一个不小心，用点力，很可能被扯破。脸上，手上的皮肤更是粗糙，上面还有轻微的干裂和红痕。
低垂着头，即便是不看表情，浑身的紧绷隔得老远，就能够感受到她们身上传递出的恐惧和害怕。
“奴婢听说小姐要使唤的粗使的奴婢，就带了几个过来，小姐若是不满意，奴婢立即便去给主子换。”
“换？刘氏，这庄子有这么可使唤的女婢吗？我记得最初的时候庄子只准备到了十来个人。”
欢喜清楚的记得这庄子最开始是安排了多少人的。因为这庄子本来是需要是她母亲慢慢猪呢比起来的。可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个做奴才的也养起了奴才，这个世道可笑得很。
“这，因着庄子这些年需要人手，奴婢的男人便在几年前安排了一些人进来。主子，这些都是她们的契书。只不过这几年之中有些身子不好，病死了几个。”
刘氏倒是简短的说清楚了，还两手将契书捧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绿漪将那些契书都拿了过来。
欢喜看着绿漪拿过来的那些轻飘飘的纸，每一张都代表着一个被束缚的人生，数一数，有十来张，可站在她面前的，却只有几个了。
“刘氏，这数目是不是有些不对？”
“小姐，那些人命不好，一场病，人传人，就去了好几个。”刘氏一脸惊惧的道。
“真是这样吗？”
“主子，刘氏在撒谎。根本就不是这样，是她打死了翠芳姐姐。是活生生的打死的。”
其中身上满身补丁的姑娘站了出来，红着眼眶怒视着刘氏道。
欢喜看向那个站出来的姑娘，明显年纪是这几个人中间最大的。方脸薄唇，长得不算好看，此刻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小贱人，你胡说什么，在主子面前也敢胡诌，小心……”
“绿漪，给我好好教训，让她知道知道做下人该是个什么模样。”欢喜冷冷的道。
“是。”绿漪早就看不惯着婆子，当即就拿出了一根枝条狠狠的抽在了刘氏的嘴巴上。抽得刘氏哎呦一声，刚要反抗，就被绿漪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刘氏立即要哀嚎出声，下一刻又是一下狠狠的抽在了嘴巴上。她能够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除此之外，那一脚也不知道踢到了哪里，让她整个人疼得起不了身。
几个姑娘看着这一幕，顿时有些呆愣，而之前的姑娘立即反应了过来，跪在了地上。
“小姐，奴婢们虽是贱命，可也是一条命啊，是主家的财产，可这刘氏夫妻两根本就不拿我们当人，日日劳作，干不完的活不说，还吃不饱，一日一顿的吃他们夫妻剩下的稀粥，有些时候没得剩下的，那一人就只得饿着。小姐，奴婢们快要活不下去了。奴婢曾听闻主家是再慈善不过的人，求求小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小姐，救救我们。”一时间几个姑娘都跪在了地上，在看到刘氏倒下被抽肿了嘴巴之后，都开始觉得这次真的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小姐……你莫要相信她们。”刘氏还想要挣扎。
“小姐，他们夫妻才最不可信。”几个姑娘颤抖着声音道。
看着这几个姑娘，欢喜自然看到了她们各自的表情，这一刻，是真的豁出去了。不管是各自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至少都是打算与刘氏搏一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