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说这话时不卑不亢的，而且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帮蔺煜，选择站在蔺煜这一边，就是在赌。赌有一天蔺煜能翻身，而他也能跟着翻身。
傅澜看着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微微眯了眯眸，“你的选择是对的，但你家少爷如果想借着厉王来翻身，是凶是吉，不好说。”
季靳尧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想利用他，恐怕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被他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苏黎对这番话不置可否，只清清淡淡地笑了笑。
“关于蔺煜的身世，我现在还不能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们。我只能告诉你，我从前确实和他娘相熟，他娘的名字叫做茹月，是个才华横溢的奇女子。当年我们志趣相投，成为好友，但后来我家中发生一些变故，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跟她见过面，只通过书信。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
说起那时候的事情，傅澜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凝重，眸底一片黯然之色。
显然过去那些事，对他而言，有些难言的痛苦。
但苏黎全当不知，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茹月那时候并没有成亲，她腹中胎儿……生父不详。我试着问过她，但她每每只是胡乱搪塞我，见她实在不愿意说，我后来就没再问过关于那孩子父亲的事情。在茹月怀胎七个月的时候，她忽然找到我，要我帮她离开京都，而且是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将她偷偷送出去。
我与她相交，外人本就不知，再加上她那样求我，我便答应了。只是我没想到，那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傅澜说到这里，声音不知不觉就低了下去，而且许久没有再说些什么。
苏黎眼神复杂地看他，总觉得他说起茹月时，那个语气，仿佛不只是将她当做朋友那么简单。
他皱了皱眉，主动开口问道：“难道厉王跟茹夫人……所以厉王才要一直找当初那个孩子吗？”
根据33提供的关于厉王的资料，苏黎知道厉王府中不止有正妃，还有几个侧妃，侍妾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
但他却子嗣单薄，膝下唯有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
“不是，茹月和他没有关系。”
傅澜张口便否认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苏黎自然知道蔺煜不是厉王的儿子，毕竟这个是被系统验证过的。但如果不是厉王，那为何厉王要每年来宁城寻找那个孩子呢？
“傅先生，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再继续遮掩，也没必要了吧。既然厉王跟茹夫人没有关系，自然也不会是我家少爷的父亲，那为何他要年年来宁城寻找茹夫人的孩子？还有你之前在蔺府说的那些话……你当初不知道我家少爷的生父是谁，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之前傅澜曾说，只要蔺煜被厉王找到带回京都，就会成为厉王争权夺利的工具。可他又不是厉王的孩子，除非……
心头一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苏黎强装平静地按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澜，等着他的回答。
“只是猜测，但……”
但八九不离十。
这是傅澜没有明确说出来，而苏黎听懂了的。
“傅先生，你既然把纸条送进了蔺府，想必已经查了不少事情，也知道我家少爷在蔺府的处境。你觉得他是继续留在蔺府好，还是跟着厉王好？”
苏黎出言试探，也是想借此摸清傅澜到底是什么心思。
毕竟他对傅澜也知之甚少，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也只是傅澜的片面之词罢了。
傅澜沉着脸，沉默片刻之后，才声音微冷地道，“在蔺府，即便那位蔺夫人再怎么厌恶他的存在，也不至于会做伤他性命的事情。可他一旦到了厉王身边，也可能随时会有杀生之祸，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他去找厉王吗？”
苏黎没说话，做选择的人从来不是他！
“留在蔺府，这是茹月的选择，她既然选择这样，就必定是为了替她的孩儿着想。”
替她孩儿着想，难道就是出生就将蔺煜一个人扔下，任他这十七年受尽屈辱，苟延残喘地活着吗？
苏黎并不苟同！
“傅先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会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二少爷的。至于到时候二少爷会怎么选择，那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事情了。傅先生，我要走了，您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二少爷吗？”
傅澜摇头，能说的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剩下不能说的，他现在也没法开口！
“那好，傅先生，我先走了。”
苏黎告辞离开，厢房的门缓缓阖上，傅澜却仍坐在原地，许久都没起身。
从悦来酒楼出去没多久，苏黎识海里就再次传来33的提示。
【宿主，有人跟着你。】
苏黎挑眉，“谁派来的？厉王？”
目前会盯着他的，除了蔺夫人的人，就只能是厉王了。
但如果是厉王的人，那就表示那些人是跟着傅澜从行宫出来的，知道傅澜见的人是他。
这就有点麻烦了！
【应该是厉王的人。】
得到33肯定的答复之后，苏黎一脸的萝苦恼，厉王派来的人，就没有之前那个来顺那么好打发了。
他一边想一边往前走，一时走神竟然不小心撞在了对面走来的一个人身上。
“啊，抱歉，我……”
“哟，这不是苏大少爷吗！”
苏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满是嘲弄的声音给打断了。
他下意识抬头，面前站着三个穿着锦衣玉袍的男子，中间那个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看就不怀好意。
他觉得他们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只本能地往后退开两步。
“抱歉，刚才是我不小心撞到公子了，还请公子见谅。”
苏黎张口道歉，却换来一声鄙夷意味十足的冷笑。
“哈，苏黎，才几天没见，怎么，想装不认识我们了？瞧你这副奴才样，看来卖身给蔺府之后，学乖了不少啊！”
左边那个公子言语奚落，故意给苏黎难堪。
边上另外两人也大笑起来，上下打量苏黎，说的话也越发过分起来。
“成了奴才到底是不一样了，这样吧，我也给你一点银子，一会好好陪我们三个玩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