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陛下中毒，一直派人暗中调查是何人下毒的，王爷也是怀疑对象之一。所以这件事，陛下自然不会告诉王爷，当时在场的只有老臣和几个太医。”
韩成晔不慌不忙，理智和季靳尧对峙。
他说的所有话，就好像来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似的，让人很难找到什么明显的漏洞。
季靳尧看着他，眸光湛冷，低声嗤笑道：“皇兄怀疑本王，怎么没怀疑韩相呢。韩相可是一直支持季珩的，皇兄的葬礼还没办，季珩就急着想要继承皇位了，本王也可以说毒是他下的。”
这朝堂之上站着的，不止是韩成晔那一派的，自然还有不少支持厉王的。或者之前中立、不支持，现在也在季靳尧的铁血手段之下，早就投靠了他。
他们听到韩成晔的话，也开始议论纷纷。
“韩相，陛下驾崩已有不少日子，你现在才把遗诏拿出来，确实惹人怀疑！”
“不是听说韩相中了和陛下一样的毒吗，怎么韩相就突然好了，还这么神采奕奕的。这其中，很有猫腻啊！”
大臣议论的声音，韩成晔自然都听到了，他冷哼一声，锋锐的目光一一朝着他们扫视过去。
“老臣确实一直支持大皇子，正因为支持大皇子，才有了私心将陛下的遗诏隐瞒了下来。但这一次中毒，差点醒不过来，老臣才幡然醒悟，必须将陛下的遗诏公布出来。”
他说完这番话，就看向站在季靳尧不远处的总管太监。
“刘公公，平日里都是你侍候陛下，陛下的字迹还有这遗诏上玉玺的印记，想必你是最能分辨的。这遗诏是真是假，你不妨出来做个见证！”
忽然被点名的刘公公，面上一僵，下意识看向季靳尧那边。
如今整个皇宫都在季靳尧的把控制下，之前司徒月宁他们进宫，季靳尧血洗整个皇宫，他能留下来就等于是已经投靠了季靳尧。
季靳尧不发话，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何况是帮韩成晔去验证他手中遗诏的真假了。
“去吧，本王倒要看看，这遗诏到底是真是假。”
季博瞻临死之前，有没有叫过韩成晔进宫，有没有写过什么遗诏，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他笃定了这遗诏就是假的，只是不知道韩成晔中毒醒来之后，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连遗诏都敢造假了！
“是，奴才这就去验证。”
刘公公听到季靳尧的命令，才敢上前，从韩成晔手中接过了那份遗诏。
刚一打开，他脸上就露出了无比惊愕的表情。
紧接着仔仔细细分辨了一番，眼底的惊愕瞬间变得更浓。
这遗诏上的字迹确实是陛下的，就连玉玺的印记都一模一样，看着不像是假的。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呼吸都跟着变重，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愣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刘公公，这遗诏可是真的？”
韩成晔没有任他继续浪费时间，直接追问了一句。
刘公公满头大汗，哪里敢回答。
他在宫中侍候皇帝多年，最会审时度势，也知晓季靳尧最近一系列动作的意思。这时候他要是说这遗诏是真的，不是等着砍头吗。
他咬着牙，想回头看季靳尧，却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不然的话，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他是看季靳尧脸色说话了。
但韩成晔一看他那躲闪的表情，就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压低声音，冷眼看着他。
“刘公公可是不敢说真话？”
“没，没有。韩相，这遗诏上的字迹确实和陛下的很像，玉玺印记也像，但遗诏到底是真是假，奴才也不敢断言。”
刘公公心里斟酌半天，才慢悠悠开口，想两边都不得罪。
“字迹，玉玺，都可以伪造。”
季靳尧冷冰冰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不少大臣都跟着附和。
韩成晔沉着脸，“刘公公不妨先将遗诏的内容说出来，再让大家判断这遗诏到底是真是假，如何？”
听到他的话，刘公公拿着遗诏的手狠狠一抖，差点没将手里拿着的遗诏扔在地上。
这上面的内容，他哪里敢说出来。
他额头上冷汗越冒越多，手也抖得更厉害，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既然刘公公不敢说，那就老臣我来说吧。”
韩成晔直接将遗诏拿走，拔高了声音，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遗诏内容很简单，季博瞻先是交代了蔺煜的身世，宣告他是自己的儿子，然后要将皇位交给他。
遗诏刚念完，整个大殿内所有大臣全都大气都不敢出，面面相觑，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一来他们惊诧于陛下居然还有个儿子，二来就是这个儿子的身份，让他们有点猝不及防。
这要是遗诏说的是传位给三位皇子中的其中任何一人，他们都有话说，可现在陛下竟是在遗诏中认厉王世子蔺煜是他的亲子，还要将皇位传给他。
蔺煜是厉王从宁城带回来，当众认作义子的，他按说应该是厉王那一派的人，那他们该认这遗诏是真还是假？
在场的几个大臣心里全都打起了鼓，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韩成晔看向同样一言不发的季靳尧，“王爷当初将蔺煜从宁城带回京都，又认他做义子，就是知道他是陛下流落在外的子嗣吧？陛下临终前嘱托老臣，要老臣好好看顾蔺煜，辅佐他登上皇位，还说王爷与蔺煜关系也不错，若下毒一事跟王爷无关，那王爷必须也会好好辅佐蔺煜的。王爷，陛下说的是对的吗？”
季靳尧要说不对，或者不会辅佐蔺煜，岂不是变相证明季博瞻中毒和他有关？
这话，实在是不好回。
但韩成晔老谋深算，季靳尧也不逞多让。
“韩相说皇兄将遗诏传给你的时候，还有几位太医在场？本王想知道，是哪几位，本王现在就传人将他们叫过来，我们当堂对质。”
他根本没应韩成晔的话，不上他的当。
韩成晔冷着脸报出了几位太医的名字，季靳尧直接命人去传唤。
传令之后，他忽然走向韩成晔，面如罗刹，压低声音，“韩相，蔺煜是不是回京了？他找过你了吧，否则你不会忽然拿出这么个东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