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的手电筒光束钉在走廊地砖上，37码帆布鞋印突然全部转向，齐刷刷对准204教室。她转身要逃，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拉链声——所有储物柜门自动弹开，挂着三十七件染血的校服，每件胸口都别着带她签名的名牌。
广播里响起早读铃声的变调版。
暗红色晨雾从地板缝渗出，空荡的走廊突然挤满摇晃的人影。周敏被推搡着跌进204教室，三十七个学生正低头朗读课文，他们脖颈处都缝着黑色线头，后脑勺的颅骨碎片在荧光灯下泛青。
ot周老师早。ot
整齐的问候声带着骨传导的嗡鸣。周敏的教案在讲台上自动翻开，粉笔盒里二十支铅笔竖立如香烛。当她摸到黑板擦时，发现绒布表面沾着脑组织碎末，黑板左上角的课程表显示今天第一节课是ot尸体温控实践ot。
林小满坐在第三排左数第五个位置。
她的头盖骨像文具盒般掀开，露出浸泡在防腐液的大脑皮层，沟回间插着三根电极管。ot老师，我的海马体把您的话都刻下来了。ot她举起腐烂的右手，指尖缠绕的电极线突然接入教室投影仪。
幕布上开始播放周敏从未见过的监控录像：
三年前体检室，她正将林小满的抑郁症诊断书塞进碎纸机。ot这种心理素质还想考重点？ot画面里的声音失真如溺水，ot不如让王校长帮你开张精神病休学证明ot
教室后排传来铅笔折断声。
一个男生摘下自己黏连在课桌上的头皮，露出颅腔里蠕动的蛆虫：ot老师，我去年体育课猝死时，您也是这样说的。ot他眼眶里滚出两枚带血丝的玻璃弹珠，落地后映出周敏在急救现场阻拦救护车的画面。
周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发现每个学生的课桌抽屉里都堆着药瓶，瓶身标签是她笔迹写的ot心理暗示药物剂量表ot。林小满的抽屉最深处埋着个老式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给ot周老师ot发送彩信——正是此刻周敏裤袋里震动的那台。
ot今天我们复习排列组合。ot
广播里传来周敏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殡仪馆悼词的腔调。黑板浮现用血写的例题：【已知37具尸体随机进入204教室，求周敏老师被分尸的概率】。所有学生同时翻开练习册，纸张撕裂声像无数把手术剪在开合。
教室门突然被狂风吹开。
三十七套校服飘到空中组成人形，每件都鼓胀如充气模特。周敏的教师证从口袋飞出，别在林小满的校服胸口，那件空荡荡的校服立刻发出轻笑：ot现在轮到您当学生了。ot
天花板开始滴落淡黄色液体。
周敏的头发沾到液体的瞬间，头皮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她冲到窗前想呼救，却看见操场站满模糊的人影——全是她带过的毕业班学生，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带血的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
林小满的校服飘到讲台上。
空袖管抓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周敏的全身骨骼图：ot这是今天的随堂测验。ot粉笔灰飘落在周敏身上，所到之处皮肤立刻浮现尸斑，她的尾椎骨胎记开始渗出黑色脓血，在地上汇成204的门牌号。
下课铃在此时炸响。
所有学生齐刷刷站起，他们的关节发出棺木开裂的声响。周敏的左脚突然陷入地砖，混凝土里伸出三十七只粘着粉笔灰的手，正顺着她的腿骨往上攀爬，要把她钉在教室中央的死亡坐标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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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的指甲抠进黑板槽，石灰粉混着血水在掌心结成硬块。那些亡灵学生的手突然松开了——走廊传来皮鞋叩击地砖的声响，是王校长拿着保温杯路过。
ot周老师这么晚还在补课？ot
王校长的金丝眼镜蒙着层血雾，镜片后的眼睛没有瞳孔。他手中的保温杯冒着热气，枸杞在暗红色液体里沉浮，散发出殡仪馆停尸间的福尔马林味。周敏注意到他胸口的工牌变成了墓志铭，死亡日期赫然是二十年前。
办公室的门自动打开。
周敏踉跄着撞翻档案柜，1993届毕业生登记表雪花般飘落。每张照片都在迅速腐败，最后凝成三十七张林小满的脸。王校长的保温杯突然倾倒，血水在地面汇成滨江市地图，第七中学的位置正在渗出黑色脓液。
ot去年家长送来的锦旗，你还没挂上吧？ot
王校长从抽屉取出卷轴展开，绸缎上绣着ot师德流芳ot，落款是林小满父母的名字。锦旗背面用红线绣满咒文，周敏的指尖刚触到绸面，旗角突然卷住她的手腕——那些红线正在往静脉里钻。
监控显示器突然全部亮起。
十六个分屏同时播放不同角度的画面：2018年器材室、周敏把抗抑郁药换成维生素片；2020年天台、她撕碎某个学生的艺考报名表；此刻的校长室、王校长正在将注射器扎进昏迷学生的脖颈。
ot都是为升学率。ot王校长的声音变成金属刮擦声，ot就像你父亲当年对我做的那样。ot
周敏的视网膜突然灼痛，童年记忆碎片里浮现出父亲的身影——那个早该死于肝癌的男人，此刻正穿着王校长的西装，在监控画面里给九十年代的学生注射不明药剂。
档案柜的玻璃门映出诡异镜像。
现实中的王校长正在老化腐烂，镜中的他却越来越年轻。当镜中人变成二十岁模样时，周敏认出这正是父亲大学毕业照里的形象。王校长突然扯开衬衫，胸口皮肤下埋着台老式诺基亚，屏幕上显示正在接收ot周老师ot发来的彩信。
ot你以为自己比林小满干净？ot
王校长的喉结裂开，爬出只戴着微型听诊器的白鼠——这是周敏父亲实验室的标记。白鼠窜到办公桌上，爪子在键盘敲出加密邮件，内容是她父亲当年用学生试药的记录。
饮水机突然喷出血浆。
粘稠液体灌满王校长的保温杯，枸杞变成三十七颗人牙。周敏踢翻办公桌时，抽屉里滚出她父亲的旧怀表，表盘刻着第七中学首任校长的墓志铭。秒针逆跳回19年，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那是首届实验班全体猝死时的监控录音。
ot周老师该交教案了。ot
王校长的皮肤像蜡油般融化，露出覆盖青苔的骸骨。他的指骨插入电源插座，所有电脑开始自动打印死亡证明。打印机吐出的每张纸都印着周敏的体检报告，家族遗传病那栏新增了ot尸斑增生症ot，病程图正是她此刻皮肤上的印记。
窗外闪过手电筒光束。
值夜班的李老师出现在走廊，他脖子上挂着二十年前的教师证，手里拎着的化学试剂箱正在滴落脑脊液。周敏刚要呼救，却看见他身后的影子长出父亲标志性的罗锅——那个本该在病床上咽气的男人，此刻正在所有教师体内重生。
办公室的荣誉墙开始渗血。
ot优秀教师ot奖状在血泊中重组，变成周敏家族三代人的死亡通知书。当她撕下2023年的奖状时，墙体内露出蜂窝状的骨灰格，每个格子里都摆着不同年代的教师证，最新空位贴着她的工牌照片。
王校长的骸骨突然暴起。
他胸口的诺基亚射出投影，画面是周敏母亲临终前的场景：插满管子的老妇人突然睁眼，用林小满的声音嘶吼：ot你们周家人每个都是吃学生的鬼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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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撞开消防通道的门，腐臭味扑面而来。
教师休息室透出暖黄灯光，研磨咖啡豆的声响规律如心跳。她踉跄着扑向那点光亮，却在推门瞬间僵在原地——七名教师围坐在长桌旁，每个人的头颅都像陶罐般裂开缝隙，脑浆在裂缝中沸腾冒泡。
ot周老师来杯拿铁？ot
数学组张老师转过头，颈椎发出竹节虫蜕皮的脆响。他手中的马克杯里，粉笔灰正与血液分层沉淀，杯壁印着ot第七中学2003届毕业生留念ot，那届学生全员死于高考前夜的食物中毒。
英语组刘老师的教案在自动翻页。
她每翻一页，脸上的皱纹就加深一道，最后整张脸皮像试卷般皱缩成团，露出下方青紫色的尸斑。ot上周月考听力题，ot她声带摩擦出磁带卡顿的杂音，ot正确答案是B，但您父亲当年改成了D。ot教案突然喷出火苗，烧出三十七个学生的学籍号。
物理实验室传来爆炸声。
赵老师拎着焦黑的烧瓶走进来，左臂皮肤透明如保鲜膜，露出里面缠绕电线的骨骼。ot我们在还原林小满坠楼的抛物线。ot他烧瓶里浮着颗眼球，虹膜上投射出数学公式，证明周敏的影子在坠楼瞬间产生了额外推力。
周敏的脚跟碰到冷藏箱。
箱体突然弹开，涌出几十支葡萄糖酸钙口服液——这是她偷偷替换林小满抗抑郁药的同批次药剂。药剂瓶上的保质期标签正在倒流，最终定格在19年，瓶内液体变成浓稠的脑髓液。
ot教职工体检时间到。ot
生物组陈老师举起解剖刀，刀面映出周敏的X光片：她的肋骨间隙长满藤壶状肉瘤，正随着呼吸喷出粉笔灰。所有教师突然起立，他们的影子在墙上融合成巨型蜈蚣，每节肢体都嵌着枚教师工牌。
校医端着不锈钢托盘推门而入。
盘子里盛着周敏的甲状腺切片，组织样本正在跳动。ot您的尸斑增生症已到三期，ot校医的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触须，吸盘上粘着学生病历，ot建议用新鲜脑垂体做药引。ot触须卷住冷藏箱，将过期的药剂灌进周敏喉咙。
走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二十三个夜班教师从阴影中浮现，他们的关节反方向弯曲，像提线木偶般围拢过来。周敏看见实习教师小杨的太阳穴插着U盘，显示屏滚动播放偷拍视频：上周教师会议上，所有同事的倒影都在用触手批改作业。
王校长的骸骨从地砖里浮出。
他的肋骨组成牢笼困住周敏，胸口的诺基亚播放家长会录音：ot感谢周老师让我家孩子脱胎换骨ot背景音里隐约有骨骼碎裂声。录音结束时，所有教师同步露出微笑，他们的牙齿变成碎骨拼接的二维码，扫码后跳转至死亡学生微博——最新动态是十分钟前与周敏的合影。
美术组吴老师展开画卷。
宣纸上墨迹流动，显现出教师集体照：每个人脚下都堆着骷髅，周敏的父亲站在C位，手里攥着由毕业生头骨串成的念珠。画中人突然集体转头，现实中的教师们脖颈发出同样角度的骨折声。
ot教研时间到。ot
王校长的颌骨开合，吐出带蛆虫的会议纪要。教师们围住长桌，将周敏按在中央。数学组张老师用圆规刺穿她的掌心，血液在桌面绘成课程表——明天第一节是ot人体黑板使用规范ot，教师姓名栏填着林小满。
窗外飘进纸钱灰烬。
周敏瞥见操场正在举行追悼会，三十七个学生捧着教师们的遗照，每张照片都在渗出血泪。她突然认出那些遗照的相框，正是自己办公室抽屉里锁着的ot优秀教师奖章ot背板。
生物组陈老师划开她的锁骨。
当解剖钳夹住跳动的肉瘤时，周敏听见整栋楼响起欢呼——所有教室的灯同时亮起，学生们在窗口高举她的器官标本，像展示月考成绩单那样挥舞。林小满站在顶楼天台边缘，正把周敏的声带组织编成蝴蝶结，系在左脚的帆布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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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的肋骨被王校长的骸骨勒出裂响，她吐出带粉笔灰的血沫，溅在教研组会议记录上。墨迹突然扭动起来，纸面浮现出林小满的尸检报告——死因栏的ot高坠伤ot正被无形之力修改为ot教学事故ot。
整栋教学楼开始蠕动。
墙皮簌簌脱落，露出粉红色肉膜，每间教室的门框收缩成贲门的形状。周敏被骸骨拖向走廊尽头，地砖缝隙渗出胃酸般的黏液，溶解了她的鞋底。英语组刘老师的高跟鞋陷进肉膜，鞋跟长出静脉血管，正将消化液泵入她的脚踝。
ot该上公开课了。ot
物理组赵老师敲了敲黑板，骨骼拼接的教鞭戳进周敏肩胛。黑板表面覆盖着生物黏膜，粉笔字迹在黏液里游动：【示范课题：人体器官的循环利用】。他撕开自己的胸腔，露出齿轮咬合的机械心脏，每根血管都连接着吊灯电路。
周敏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认出那颗心脏的金属铭牌——正是父亲实验室19年失踪的专利样品。齿轮转动时，整层楼的日光灯管开始播放监控录像：父亲在深夜教室给昏迷学生安装同类装置，那些学生后来都成了教师评优材料里的ot优秀毕业生ot。
音乐教室突然响起管风琴声。
三十七张课桌从肉壁中挤出，桌面裂缝里伸出舌苔状的触手，卷住周敏的四肢按在解剖台上。生物组陈老师戴上人皮手套，手术刀划过她的小腹：ot现在演示肺泡转化为黑板擦的工艺流程。ot
周敏的惨叫声被录音机吸收。
那台老式三洋录音机吐出磁带，在林小满的随身听里自动播放。正在天台系鞋带的林小满突然转头，腐烂的声带发出周敏的尖叫：ot老师，您当年说我的肺活量全班最差。ot
数学组张老师用圆规刺入她的横膈膜。
ot注意呼吸节奏，ot他的眼球弹出视神经导线，接入周敏的肋间肌，ot肺泡扩张幅度必须符合正弦曲线。ot剧痛中，周敏看见自己的内脏被投影到肉膜墙面，每个器官都标注着教学用途：心脏改造成上课铃、肝脏研磨成红墨水、声带编织成跳绳。
走廊广播播放眼保健操音乐。
所有教师同步按压眼球，他们的视网膜粘在指尖，露出黑洞洞的眼窝。周敏的右眼突然脱落，滚到王校长脚边变成监控探头，实时画面显示在校长室屏幕——她剩余的左眼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坐在台下，鼓掌观看父亲给学生安装机械心脏。
ot教师评级考试开始。ot
王校长的肋骨缩紧，将周敏塞进讲台抽屉。透过缝隙，她看见三十七个教师排队领取试卷——每张卷子都用学生头皮装订，答题区是尚未凝固的脑组织。张老师用她的胫骨当钢笔，在试卷上画出家族诅咒的传播链：周敏父亲的机械心脏，正通过教学系统植入每个教师的胸腔。
周敏的尾椎骨突然刺破皮肤。
一节节骨环钻出体外，串成念珠状的教学评分表。她挣扎着摸到冷藏箱里的药剂瓶，将过期脑髓液泼向肉膜墙壁。被腐蚀的缺口外露出体育馆，三百具玻璃棺材排列成校徽形状，棺内躺着历代教师的尸体，每个人胸口都嵌着机械心脏。
林小满的帆布鞋突然出现在缺口。
ot老师，我来交最后一次作业。ot她腐烂的手掌按在周敏的骨环上，评分表瞬间烧成灰烬。周敏的声带在此刻彻底溶解，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气管里涌出的血沫在黑板上写遗言——每一笔都自动修正为父亲当年的教案。
整栋楼的机械心脏同时停跳。
在死寂中，周敏听见自己二十年前的声音从磁带里流出：ot教育就是雕刻灵魂的手术。ot此刻她才看懂，父亲金丝眼镜反光里那些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从来不只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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