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在群聊里向他买过几次视频的人。
那人向他订购了一件货物，价值3万，代价很丰厚，而他要做的却很少。
刘医生没钱了，这几乎是一个送上门来的生意。
大年三十的白天，他买了两块糖果，把八宝骗到了房间里，迷晕了她。
只等着收货的人上门，3万块就会打到他的账上。
但跟收货人一起上门的还有红丽。
她儿子今年没回来，独自在家的寡妇想起了同样独自在家的鳏夫，搓了些元宵送来，准备让他明天早上下鸡汤里吃。
然后，几个人就被寡妇堵住了。
寡妇吓傻眼了，她知道刘学恩平日里有些坏习惯，但杀狗这种事，对她而言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但拐卖儿童可就不一样了！
“你疯啦！！！”
寡妇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孩子，或者引来屋外人的注意。
“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要卖哪去？！我告诉你这事绝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
“又不是你的娃……”
“谁的娃也不行！你叫他们走吧！你知道人贩子要判几年吗？！就你还是读过书的！”
“……”
“你今天要么把我打死在这，要么就打消你这个念头！”
“大姐你不能这样，我们定金都收了。”人贩子翻了翻眼睛。
要不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早就一棒子一个给他们撂倒，把孩子带走了。
“关老娘屁事！刘学恩！”
刘学恩不说话，只盯着外头。
外头，四大爷家那个没出息的孙子晃来晃去的。
僵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那俩人贩子急的受不了了，提出要走。
这时候村子里咋呼起来，四宝媳妇上他家拍门，问有没有见过她家孩子。
到这个时候，红丽也不敢说话了。
真要叫人闯进来了，刘学恩就完了！
刘医生披上衣服出门去让他们一起寻找。
等他再得知人贩子们的消息时已经很晚了。
这些混蛋……竟然想连着红丽一起拐走！
好在……
刘学恩打了个哆嗦，又是庆幸，又有些提心吊胆。
他担心两个人贩子会把他供出来，所以一整天的时间他东跑西跑的，从熟悉的人口中打听案情的进展。
二明是个消息通，回来告诉他：“那俩人疯了！”
“疯了？”
“话都说不全了，不知道被谁吓的——我看啊，广生那大侄子是真有本事！”
“……”
“在警局两人腿软的都站不起来了呢！说是其中有个人胸骨都断了！”
“被村民打的？”
“不能吧，像是被人一脚踹的！”
二明压低了声音：“还有啊，那俩人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有狗啊有鬼呀之类的话，把我那当警察的表弟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话同样把刘医生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站在屋内，只觉得浑身冰凉。
狗。
什么狗？
那些狗？
……
刘学恩站在窗前，冰凉的风吹在脸上，让他感觉四肢都不复存在。
狗，狗，狗吗？
他自认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自然是不相信村子里面流传的那些牛鬼神蛇。
否则他也不会干出两年之内杀了20多条狗的事情。
他不相信什么报应不爽，但自家的院子里亮起的那一对红光是什么？
它看上去像一双眼睛，一双狗的眼睛。
“io！去！上一边去！”
他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对着那双眼睛挥手。
这一奇怪的动作引来了孩子们的注意。
“哈哈。”
刘医生慈祥的笑起来：“我说的不是你们……我院子里有条狗，你们看见了吗？把它赶走吧，叔叔给你们糖吃。”
于是几个孩子拿着手电筒走过来往院子里一照，果然，有一只狗蹲在他院子里！
黑黄相交的四眼铁包金！
谁家又养了一条这样的狗吗？！
刘医生笑笑：“把它赶……”
“什么都没有啊。”
领头的孩子说道。
“……走。”刘学恩顿了顿：“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刘叔叔，你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刘叔叔把草都除掉了，真是勤快人，我爸就不乐意去割草！”
“怎么会没有呢？那不就在那儿……”
刘学恩干笑着，再回头去看那只狗，那地方却真的什么都没有！
狗呢？
跑了？！
还是……本就不存在？！
刘学恩心头一跳。
难道是他的精神病更严重了？
都出现了幻视的征兆？
刘医生的胸口腾起了一团火焰，烧得他口干舌燥。
那些孩子问：“刘叔叔，哪里有糖啊？”
“没有糖！！！！”
刘学恩压根儿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连狗都没找到，你们要什么糖吃！！”
他咣当一下摔了窗户，让楼下的那些孩子面面相觑。
“神经吧？”
“骗子这个人是！”
“快走快走，我回家告我妈去！”
狗没了！
狗……等等，怎么有脚步声？
那细细的，有爪子落在水泥地面上碰撞声！
它不是消失了，它是……上楼来了！
它从院子进了房屋，现在上楼来了！
“回来！快回来！我拿糖果给你们吃！快回来！！！”
刘学恩趴在窗口大声呼喊，可那听上去就不正常的声音让这些孩子们跑得更快了。
密密麻麻，窸窸窣窣。
那些不是一只狗的脚步声，而是数十只……
它们开始狂吠，有凶猛的大狗，有嗷嗷的小奶狗，还夹杂着一些猫。
那些在他手中失去过生命的，此刻从他院子里的泥土中钻了出来，顺着楼梯，顺着走廊，顺着他走过的路……冲了上来！！！
“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手机屏幕再次亮了。
“红丽！救救我！”
求救的机会近在咫尺，可那手机却被空中瞧不见的某个力量拨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刘学恩感到无数个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
犬吠着，撕咬着，在他耳边发出低吼！
小楼下，两个身影站在那儿，小叔将烟递到了嘴边。
霍敛心脏怦怦跳，扭头问小叔。
“你在等什么？”
小叔压着眉头抽了口烟，抬头看向二楼。
“等待……一场因果的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