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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青山寨

    聂枫这里大步朝山上走去。一路上只见苍松翠柏,郁郁葱葱,鸟鸣蝶舞,真是好景致!

    聂枫继续加快脚往前赶,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日已近午,聂枫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个山寨。他满心欢喜地朝寨子前进。当来到寨前时,两个小喽罗喝住他:“站住,什么人。”

    聂枫上前施礼,自报家门:“在下聂枫,欲求见当家的。”

    “你等着。”小喽罗跑进去通报。

    聂枫趁这时认真观察四周,这山寨其实就是个山洞,洞口围着栅栏就是寨门了。此刻寨门紧闭,洞口边满是滚石擂木。周围山势陡峭,山路湿滑。此洞极其隐蔽且地势险要,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官兵真要来了,也不见得能占什么便宜。

    山寨里此刻正在饮酒,忽有小喽罗来报:“门外有个叫聂枫的求见当家的。”

    “什么样的人。”台阶上有人发话。

    “年纪轻轻,长相俊逸。”

    “照老规矩把他请进来吧。”台阶上的人说。

    “是。”小喽罗应声退下。

    小喽罗出来对聂枫说:“当家有请。”说完打开寨门。

    聂枫进入寨门,马上有七八个小喽啰把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拿出一条黑布把他眼睛蒙起来。一个喽啰将聂枫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带着聂枫走进洞去,聂枫只感觉洞里的路逶迤曲折,转了几个弯后突然停住了。

    聂枫眼睛蒙着的布被解了下来,他眯了一会,睁眼定睛瞧见的是一个宽敞的山洞。这大概是山寨大厅了,他心想。洞里点满火把,石壁嶙峋,狰狞可怕。山洞里站立数十个喽啰,全都手拿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看。中间台阶上两把虎皮石椅上端坐两人。

    左边这个年约三十左右,圆脸大耳,豹头环眼,燕颌虎须,皮肤黝黑,膀大腰阔,目光炯炯有神,威风凛凛。

    右边这人二十七八的样子,尖脸小耳瘦下巴,扫帚眉黄鼠眼,塌鼻梁下留着两撇小八字胡,两腮无肉,颧骨高高突起,面黄肌瘦,一付病怏怏的样子。

    看这两人的架势,聂枫琢磨着可能是山贼头头了。他上前抱拳施礼说:“在下聂枫,见过二位当家。敢问两位如何尊称。”

    左边那个开口说:“山人程德义,这位是结义兄弟高金宝。”说完打量了一下聂枫,二十左右,风流俊雅,真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高金宝贼眼溜溜转,盯着聂枫看,死气沉沉地说:“姓聂的小子,你上山来做什么?”

    聂枫淡淡一笑,说道:“二位寨主容禀,在下此番来是为山下的老百姓讨个公道。”

    程德义云里雾里不知聂枫言外之意,刚要回应。高金宝已经发话了:“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呵呵,我如果怕就不会上山了。”聂枫义正辞严。

    高金宝说:“小的们,这人有癔病,快把他轰出去。”他讲话时的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左右正要动手,聂枫仰天大笑。

    程德义更加不解,问他笑什么。

    聂枫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观程德义此人生得正直,高金宝形容猥琐,心想:可激一激程德义。打定主意后振振有词地说:“你们很怕我吗?”左右的喽罗又要上来拉扯,程德义挥散喽罗,对聂枫说:“你且说说我们如何怕你。”

    聂枫上前说:“其一,进寨门时你们蒙住我的双眼,是怕我记住地形,可见你们成天担心有人前来攻寨剿除;其二,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你们见我却如临大敌,刀剑出鞘,你们肯定是朝不保夕;其三,高兄欲轰我下山,是怕我在此揭你们的短,细数你们犯下的罪恶,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程德义听闻,怔了半晌,心里想这小子讲的话里听着有些蹊跷。他站起来冲聂枫笑了笑,说:“呵呵,来了就是客,聂少侠果然一身豪气,快快请坐。”一个小喽啰搬来张凳子给聂枫坐。

    聂枫心想果然没看错,程德义是条汉子。

    高金宝见聂枫被大哥敬若上宾,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程德义问:“聂少侠刚才所说的要讨个公道究竟是何意啊?”

    “大当家知道山下有个小村庄吗。”

    “知道,叫青水坳,有千来口人,三年前我们上山前还在村里吃过饭,自打到这安顿后,我丝毫不敢忘却一饭之恩,还经常叫我兄弟施舍些财帛予他们,是吧,二弟。”说完转过头问高金宝。

    高金宝尴尬地苦笑一下,额头上开始冒出点点汗珠。

    聂枫冷笑一声,说:“是吗,在下日前正好从山下经过,怎么如此荒凉,整个村庄只剩下几个老人了。”

    程德义大惊失色,急切地向聂枫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枫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把在山下看到的以及陈老汉讲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程德义说:“我记得陈老伯,上山前就是在他那安顿了一晚,一直想再去探望他老人家,就是不得闲,他老人家可过得好吗?”

    “现如今陈老伯连唯一养老的女儿惨遭山贼凌辱后上吊自缢了,老伴也去含恨离世,只剩他孤苦伶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有那么几个蟊贼,可是自打我上山后都清除掉了啊!”

    聂枫说:“是吗,那我就要问问你们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们要去劫掠村民们?”

    程德义听闻大怒道:“自打我上山后,一直严于律己,吩咐寨中弟兄们自给自足,对老百姓要做到秋毫无犯。”

    高金宝听着听着如坐针毡,冷汗淋漓,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鼻尖往下流。

    程德义见到高金宝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心下顿觉有些不妙,遂即问道:“二弟,怎么回事?”

    高金宝默默无语。

    程德义起身对聂枫说:“少侠请先去用些膳饭,晚上请屈尊小寨。若是我寨中弟兄做出此等龌龊这事,明早我定会给你个痛快交待。”聂枫点点头。

    程德义吩咐:“来人,带聂少侠下去休息。”

    等聂枫走远,程德义问高金宝:“二弟,你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高金宝满脸羞愧地低下头,无言以对。

    只听程德义长叹一口气,接着说:“想我们当初啸聚山林是为了躲避追杀,师父他老人家常教导我们要扶危济困,难道你都忘了吗?”

    高金宝抬头望了一眼程德义,说:“这三年来,山寨日益壮大,弟兄扩充至百来个,这吃喝用穿哪些不是我在张罗。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贼,不抢哪来的钱。没有钱,山寨日常花销怎么办,抢点东西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他还理直气壮地。

    “住口,一派胡言,你劫掠老百姓就有悖侠义二字。师父说过,就算是做贼也要劫富济贫,也不失为侠盗,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程德义站起身来怒目而视大厅上寨中弟兄,大声问道:“是谁这么不知羞耻,欺凌了陈老伯的女儿,快从实招来!”

    所有寨中弟兄眼光齐唰唰地瞄向高金宝。

    高金宝指着众喽啰骂道:“怎么了,大难临头了都把我供出来了,你们当初拿钱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不拒绝呢,呸。”

    程德义义愤填膺,大叫道:“好你个高金宝,什么时候连这种欺男霸女的的勾当都做出来了,你不记得陈老伯对我们的恩情了吗?”

    高金宝一脸淫笑道:“不就是睡个女人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程德义挥手朝高金宝重重甩了一巴掌,直打得高金宝嘴角渗血,摔倒在地。

    高金宝站起身来,哈哈狂笑起来,笑完指着程德义说:“打得好,自从上了山,你天天就知道练武,从不过问山寨存亡。我们既然落了草,到死都是贼,如今抢了些老百姓,杀了点人,你就和我满嘴侠义,难道你手上没沾过别人的血吗。”

    “你……你……”程德义一时语塞。

    “我敬重你是条汉子,一直屈膝于你之下。早知如此,血衣门三年前来人拉拢,我就舍你而去了,省得今天受这腌臜气。”高金宝愤愤地说,似乎有些不甘心在山寨屈身。

    程德义怒火冲天,环眼喷火,斥喝高金宝道:“住口,就算被血衣门逼得走投无路,也唯有一死,岂能为了苟活而屈身于贼。”

    高金宝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难道不是血衣门放你一马吗?”

    程德义说:“看来这三年里你背着我干了多少不齿之事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念在你我曾结义一场,想和你同享荣华,你不要也罢,你难道想叫寨中弟兄也随你挨饿受冻不成。”高金宝说。

    “看来你已经暗中投奔血衣门了。”

    高金宝大言不惭道:“今日话已说到这份上了,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早就是血衣门的一份子了,弟兄们,哪个想吃香喝辣玩女人就跟我走!”

    程德义望着满洞的手下,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仰天长叹,继而大义凛然地说:“而今事已至此,兄弟们要跟二爷走的站到他那边。”

    很奇怪的是竟然无人挪动身体,全都巍然屹立原处。程德义微微颔首,心里非常高兴这一寨的弟兄还是有血性有良知的。

    高金宝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对着洞内众人说:“你们就守着这个破山寨等着饿死吧!一群食古不化的顽固之辈。”说完想走出洞,谁料被一人拦住去路。

    高金宝定睛一看,拦住他的人原来正是聂枫!

    本想休息的聂枫听到吵闹声走出来,不想正巧拦住欲离去的高金宝。

    “你想干什么。”看着聂枫握紧拳头,步步紧逼,高金宝有些胆怯。

    聂枫冷冷的说:“我只想为山下老百姓讨还一个公道。”

    高金宝冷汗直流地说:“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中哪还有公道,我不想杀你,你最好让开路,别逼我动手。”

    聂枫淡淡地说:“是吗,在下今天还就真不让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先下手为强,高金宝挥拳冲聂枫打去,被聂枫伸手抓住,铁钳似的紧紧扣住高金宝的拳头,稍稍用力,只听到骨头“嘎嘎”作响,高金宝疼得呲牙裂嘴。

    “手断了,哎哟,少侠饶命啊。”高金宝痛得几乎要跪下了。

    周围的小喽罗见他那窘样都哄然大笑。

    程德义见状,大呼:“少侠手下留情。”遂走下台阶来向聂枫行礼。

    聂枫放开高金宝,对着程德义还礼。

    这里高金宝遭到当众羞辱,捂着被抓疼的手,脑海中一个更恶毒的念头闪现。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聂枫腹部捅去。

    说时迟,那时快,程德义眼尖手疾,一把推开聂枫,闪身避开匕首,出掌一下打中高金宝,此掌虽未致命,却也打得他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程德义对聂枫说:“少侠受惊了。”

    聂枫见高金宝已受重伤,向程德义拜谢说:“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多行不义必自毙,聂少侠已然饶你狗命,你却恩将仇报。你血债累累,虽然我们结义一场,但我今天还是要替天行道。”程德义说完仰天大恸,出掌往高金宝天灵盖打下去。

    众喽啰们齐齐跪下劝慰:“二爷虽然罪无可恕,但看在他所做之事都是为山寨着想,还望大当家开恩。”

    聂枫抓住程德义的手说道:“程兄胸襟坦荡,豪爽率直,是真汉子。此等奸邪小人,程兄若杀之,恐污已手,就给他一次活命机会吧。”说完上前搀扶程德义坐下。

    “感谢聂大侠活命之恩。”高金宝跪坐地上,磕头如捣蒜。

    聂枫鄙夷地望着高金宝,此等龌龊小人,难怪寨里的兄弟们不服。

    程德义摇头叹息,示意寨中弟兄拿过一支箭,他接过来折成两半,厉声对高金宝说:“今日我折箭为誓,与你恩断义绝,你走吧,我们从此不再是兄弟,希望你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他日若让我得知你继续为恶,我定会替师父清理门户,铲除你这败类。”

    高金宝吃力的用双手支撑着跑起身来,拂袖擦拭掉嘴角的血污,恶狠狠地盯着聂枫、程德义等人,抛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会叫柳门主来收拾你们的,哈哈哈哈。”

    寨中弟兄闻言一起亮出武器跳将出来,高声齐呼:“滚吧。”高金宝见状遂抱头鼠窜而去,伴随着一阵狂笑,越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