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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各方反应

    两兄弟又探讨半天怎样报恩,结果一致认为对于如此“高人”和“奇人”,绝不能贸然跑过去表达感激。

    既然铭纹师开铺子做铁匠,肯定嗜好铭刻阵纹和打造武器,最好的办法摸过想个由头送些有关法阵之物,可惜不管铁山还是沈天逍都不懂灵修,也没那么大能力弄来灵修物品。

    最好的办法不成,只好退而求其次,钻窟窿盗洞淘换些稀罕金属还是没问题的。那就以拜托打造武器为名,多送些金属吧。

    “大人大人…”

    正商量得热火朝天,跑进来个黑壮威猛汉子,门口还站着个灰衣灰甲的城卫军校尉探头探脑。

    “咋咋呼呼做甚,没看见我跟你沈伯说事儿呢嘛?”

    “嘿嘿嘿,沈伯他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的一般见识的,对吧沈伯?”

    铁山狠狠瞪铁六一眼,铁六连忙朝沈天逍嬉皮笑脸行礼道歉,见沈天逍点头摆手才转身禀报说道:

    “大人,方才侯平他们巡逻至花街那边,正赶上红粉楼出了起死伤至少超十人的凶杀大案,随即配合巡街刑捕欲行擒拿嫌犯…没想到遇见了硬茬子。”

    铁山微微皱眉,招手把站在门口的校尉叫进来问话:“什么硬茬子?”

    “是箭术高手。”校尉侯平躬身答道。

    “死伤了多少个弟兄?不去调动重盾或者步人甲,跑到我这里做甚?”

    “回禀大人,弟兄们没有死伤。”

    “没有死伤?”

    “嫌犯仅以弓箭警告却并未伤人…两弓六箭当场射断城卫军三支盔顶红缨、中丞刑捕三道腰边系刀袢。”

    “嘶…如此箭术高手?”

    “绝对高手…两声弦鸣间隔不到一息,射断红缨和刀袢的羽箭不过是精铁簇、箭竹杆、鹅羽尾。即便如此普通羽箭,余力仍击穿大街铺路六寸青石板。”

    侯平将手中断镞羽箭奉上,又接着说道:“属下唯恐即便有重盾乃至步人甲掩护,对方若以铁箭施射也足以造成巨大伤亡,便喝止手下暂停进攻、尝试与其进行沟通。”

    “那人辩称因其十二岁义妹被后母强卖为娼,不肯清白身子遭人玷污蹂躏而被红粉楼凶徒推坠摔死,亲眼见此世间惨剧才怒火中烧暴起杀人。”

    “又说自当前往廷尉府接受讯问,但在动身之前要见到廷尉祁连海大人和大统领您,并特地强调他叫七弦。”

    “他叫什么?”

    沈天逍闻言猛站起身来,厉声喝问。

    “呵呵…没错,就是那位七弦老板,这是他从红粉楼上射出来的羽箭之一。”铁山满脸苦笑,将手中断镞羽递至沈天逍面前。

    ※※※※※※

    镇北城廷尉府大宅,正厅里摆了张极为考究的檀木小桌。

    两盘切摆整齐的妖心卤肉、几根盐渍灵草芽,还有一瓶陈年果酒,这些都是廷尉祁连海精心准备的宴客之物。

    果酒芬芳馥郁、妖心鲜嫩适口、灵草药香宜人,样样灵力充盈竟都是入品之物,虽然在灵修眼里算不上多么珍贵,却明显费了祁连海不少心思才淘换来。

    吃食虽好,可惜此刻唯一的客人、黑甲军监军使盛鲲却眉头紧锁,望着祁连海手中那根断镞羽箭,满脸魂不守舍模样。

    祁连海挥手让双鬓斑白的刑捕头领暂且退下,转身朝盛鲲拱手一礼低声问道:“盛大人,莫非您…听过七弦之名…或者见过这种羽箭?”

    “不…不不…没听过…也没见过…”

    盛鲲抓起筷子拣片妖心肉放进嘴里,极力掩饰有些慌乱的眼神,咀嚼片刻才镇定下来,琢磨着措辞缓缓说道:

    “看样子这个光天化日之下闹市行凶、屠杀数十无辜平民的嫌犯可不容易对付…不知祁连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呢?”

    祁连海掌管镇北城刑名事务多年,自有其秘密情报来源。

    此刻见盛鲲神情异样,当即跟前段时间某份军部邸报内容、黑甲军中流出的些许信息联系起来,略作推测所知便与沈天逍和铁山二人基本一致。

    “赫赫…七弦呐七弦,这可是你自己往火坑里跳,二叔啊二叔,既然你的授业门生自己活腻歪了,就不能怪我这当侄儿的给帮把手了咯!”

    祁连海心中测测一笑,脸上却挂满忧虑凝重说道:

    “帝国律法大如天,任何作奸犯科者必当受到刑律制裁。身为本城廷尉,祁连海自应为履行职责、维护律法尊严死而后已,只是那嫌犯七弦箭术太过强横…仅凭廷尉府微末力量恐无力将其擒杀。”

    “我帮你!”

    盛鲲霍然起身,咂咂嘴好像觉得反应太过积极了,连忙又补充一句道:“承蒙祁连大人盛情款待,些许小事自当鼎力相助,何况黑甲军驻扎镇北城本就有支援地方治安之责。”

    “那就多谢盛大人、多谢黑甲军援手大恩了…”

    祁连海站起身来,拱手弯腰深深一礼说道:“还请您稍待片刻,等祁连海调动廷尉府全部力量…不敢说能起多大作用,拿几百条性命去迟滞嫌犯些许速度想必可以做到。”

    “…”

    向来自负的盛鲲刚要拒绝,忽然想起曾亲眼得见的三十六具大周斥候尸体,不由有点心里没底,转而提醒了一句:“祁连大人,让手下儿郎多带重型方盾,最好能穿上步人甲…本监军使也将调动黑甲重骑参加剿杀。”

    ※※※※※※

    “老赵,这许多年来,我祁连海待你如何?”

    廷尉府某隐蔽角落,祁连海目光凌厉看着个足有六十多岁、周身管家打扮的老者问道。

    “老爷您对赵青全家有过救命之恩,小的这条命从二十年前就是您的了。”

    听了老管家赵青斩钉截铁般回答,祁连海点头将个信封拿出来塞进他怀里,压低声音凑在耳边说道:

    “等刑捕和黑甲军全部离开大院,你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将这封信交给我二叔…注意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去向、千万不能让天下第四个人知晓信中书写内容。”

    ※※※※※※

    祁连海一番话说得就好像临死托付,谨小慎微的老管家便把那封信当成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绝密。

    直到所有黑甲军离开,直到廷尉府几乎再没有一个刑捕,直到赵青百分百确认没人注意他的时候,才换了身衣服顶着个大斗笠悄悄出后门。

    又仿佛闲逛街般慢悠悠东转西转西、绕了好几个圈,直到百分百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去学馆将那封信交给齐先生。

    信上只有一句话:“不知何故七弦屠尽花街红粉楼数十人命,黑甲军监军使盛鲲得知消息亲率重甲骑兵前往剿杀,并强令侄儿调动刑捕协助!”

    看过两行匆匆写就的缭乱字迹,任齐先生为官多年养气功夫了得,也不由大惊失色中从饭桌后面霍然起身。

    “管家备车…算了来不及了…老赵你速至街边重金雇辆车来,拉我去城主府…”

    齐先生趿拉些鞋就往外跑,往日隽逸形容丝毫不见、只有满脸满眼焦急:“告诉车夫,哪怕跑死马、撞到人也要越快越好,一切后果皆有老夫承担!”

    ※※※※※※

    花街红粉楼,三楼窗边,七弦手拿书册安坐静读。

    若非地面鲜血成泊、碎尸残缺,若非楼下刀矛林立、兵甲森然,倒像谁家儒子潜心研习于书斋里。

    “哒哒哒哒…”

    蹄声急骤由远及近,两匹健壮军马狂奔而来,沿街边径直跑到红粉楼对面才“唏律律”戛然住步。

    “人在哪里?”

    短短片刻将灰袍跑得满是灰尘的铁山跃鞍而下,帮着把身体绑在鞍上的沈天逍解开绳索,扭头朝在场城卫军校尉喝问。

    没等校尉回答,七弦便在三楼窗口直接出言相邀:“沈大人、铁大人,可否请两位上楼一叙?”

    “好,恭敬不如从命。”

    沈天逍与铁山彼此对视,心照不宣之下前者抱拳仰头应声,后者则附于城卫军校尉耳边低低吩咐:“没有本统领亲口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此楼半步,违者…杀无赦!”

    “大人,如果别的人…?”校尉似于不经意间侧了下脸,瞥向不远处那些红披风的刑捕。

    铁山眼神陡然凌厉:“我说的是任何人。”

    “遵命大人!”校尉凛然低头,轻喝领命。

    ※※※※※※

    “沈大人别来无恙?”

    七弦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沈天逍,见他跟铁山未带兵卒仅两人上楼、也感觉不到丝毫杀机敌意,便起身拱手施礼。

    “嘿嘿嘿…七弦老弟,你可把我给瞒苦了。”

    沈天逍还挺自来熟,算上这回彼此才只见面两次,就毫无心理障碍硬管比他小近三十岁的七弦叫老弟。

    七弦当然听得懂沈天逍弦外之音,当即咧嘴笑道:“呵呵,当日在下另有要事才不辞而别,沈大人莫要怪罪才好。”

    其实哪里有什么要事,分明是拿了大周斥候的弓弩箭矢,又不想让人怀疑身负储物之宝,便带伤连夜匆匆溜掉。

    当时也是他头脑简单、考虑不太周全,忽略了遗落现场那些虽失去修复价值、却清清楚楚刻有狼头标记的自制羽箭,才留下导致身份暴露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