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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随波逐流

    就在许浅扑在祁牧怀中,两个人僵持在那里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祁牧瞥去,一周不见的王洁居然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两个人的样子,王洁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反而直冲冲地问祁牧道:“你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果然,他确实是忘记了一些东西,可怕的是,不止是许浅,王洁似乎也清楚地记得什么——这反而验证了他忘却的真实性。祁牧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问道:“我应该想起来什么吗?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别想太多,我在高二分班之前可没有见过你,浅浅据我所知,在上周公交车上之前跟你也没什么关系,”王洁不顾许浅制止的眼神,幽幽说道:“你所忘记的事,就发生在这一周之内!”

    这一周之内?祁牧再度骇然,自从那天他于昏迷中醒来,看着王洁和她的二叔一起离开后,这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她,而她所表达的意思,好像两人在这段时间里还见过面?

    至于许浅,祁牧又仔细地回想了这一周五天里发生的事,每天早上两人都是一起上学,中午一起放学,在许浅家里吃饭,下午再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吃晚饭,睡觉,第二天重复一样的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有深刻印象的事。

    “就算小时候的事我记不清,这一周内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祁牧猜测:“难道我晚上梦游了?”

    坦白说,他应该没有梦游的习惯,这一周来就连做梦好像都没有过。

    “其实……”在祁牧察觉不到的地方,许浅用严厉的眼神最终制止了王洁说出些什么:“好吧,这件事情还是不能由我们来说,只能让你通过自己去想。”

    看着祁牧仍旧一脸迷惑的样子,她叹息道:“祁牧,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当时明明你才是最坚定的那个啊,怎么会……”

    “王洁,别说了。”许浅从祁牧的胸口抬起头来,声音已经平静了许多:“你跟我进来。”

    王洁果真止住了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祁牧一眼,跟着许浅走进她的卧室,关上门,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祁牧低下头,看着衣衫许浅刚刚埋着头的地方,那里早已被泪水浸湿,窗外一阵风刮来,吹在湿润的衬衫上,让他感到透心的冰凉。

    两个女生并没有在房间里待很久,很快房门就再次打开,出来的却只有许浅,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平静的与平常无异。

    祁牧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许浅,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许浅被他那赤裸裸的目光看得表情十分不自在,但还是坐在了他的旁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祁牧,我可以相信我吗?”

    “我该相信你吗?”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祁牧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这是第一次真正地将真心交给了父母以外的人,他真的无法承受欺骗的代价。

    许浅和王洁似乎知道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甚至有关他的父母,他的由来……祁牧根本不敢去多想这其中的联系,他只希望能得到一个平静的结果。

    许浅坦然正视祁牧审视的目光,女生眼里残存的泪光说服了他:“有些事你们可以不说,但说出来的事,请保证它们一定是真实的,可以吗?”

    “像王洁说的那样,你忘记的事只能由你自己去想起,我们不能告诉你,就算说了,那也不是你。”许浅看着他:“我有秘密,王洁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你的秘密,只能由你自己去发掘,我们帮不了你。”

    “我该怎么办?”祁牧意识到许浅的话里有话。

    “随波逐流。”许浅郑重说道:“不要刻意去寻找真相,有些时候,你越想要去寻找它,它反而会离你越远,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

    “随波逐流……”祁牧嘴里轻声复述着,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要想,是这样吗?”

    许浅心里一动,可回想起最后的那一幕,她还是狠下心来,摇了摇头:“对不起”

    她和王洁都明白事情的原委,却不得不瞒着祁牧,还冲他发泄情绪,不应该是她做出的事。可作为刚刚成年,在大部分人看来还是个孩子的年纪,要求她们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实在不是一件现实的事。

    祁牧紧握双拳,直到右卷带来小臂上伤口撕裂般的疼痛清晰地传递到脑海里,他才放开了手,睁开眼睛,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冷静:“没事,希望我得到真相以后,能够理解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

    “你会得到真相的。”许浅肯定地说:“你也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那么,我们现在该去吃饭了。”祁牧站起身说。

    “欸?”许浅诧异,就算这件事能够说过去,她也没有想到祁牧会这么快就翻篇——尽管他们从放学到现在一直都在忙别的,反倒是忘了吃饭,肚子都饿了。

    女生呆坐在那里的样子很有些可爱,祁牧一个没有忍住,居然直接探出左手,像摸小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当他想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女生的头发是如此的柔顺,让他竟有些爱不释手,不想停下。

    势成骑虎,祁牧只能硬着头皮多摸了几下,同时,他也想印证一些猜测。

    就像他想的那样,许浅对于来自他身体的接触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甚至没有偏头去躲,就那样任由他轻轻地抚摸。直到祁牧胡思乱想却忘了把手挪开时,她才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摸够了吗?”

    “够了,够了!”祁牧受宠若惊地缩回了手。许浅则顺势起身走向了门口:“吃饭!”

    在那段失去的记忆中,许浅与他一定变得无比的亲密,而这份亲密仍旧存在于女生的记忆之中,这是否意味着,他可以尝试着做一些更出格的事情呢?祁牧闻着自己的手上残留的发香,还是抛开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下了楼,他才想起仍留在许浅卧室的王洁:“我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

    “王洁吗?”许浅随口道:“她之前已经吃过了,来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做,等做完了她会自己走的。”

    王洁分在了B级部,相距很远,平常也不会特意来找许浅玩,要找也是趁祁牧不在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悄悄商议着什么。

    自此匆匆一别,祁牧和许浅似乎又回到了与第一周别无二致的生活,许浅再也没有提过关于那个符号和祁牧记忆的事。

    直到第二周的周五,祁牧手臂上的伤终于痊愈,拆掉了夹板和绷带。他活动了一下右臂,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总算能活动了,这两个星期可把我憋坏不少。”

    “谁能想到回来以后伤口居然还在呢……”王洁嘀咕道,不过她跟祁牧隔着一个沙发,祁牧也没有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很快王洁的声音就大了起来:“为了庆祝祁牧你完全康复,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祁牧好奇:“看你的样子是已经有目标了。”

    “你们那儿的消息也太落伍了!”王洁打开手机,调出了一个网站:“看看,迅海最新开的一家森林公园,这两天可火了,我们班上现在全都是谈论这个的。”

    今天课间班上好像确实都在聊什么公园之类的事,但祁牧并没有关注这些事,他在跟许浅“扒栏杆”呢。

    本来两人在学校保持的距离还算正常,可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课间一起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正好打了个照面,于是自然而然地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聊起了天,这一聊就一发不可收拾,聊兴趣,聊新闻,聊同学,聊老师,什么话题都可以聊得津津有味。

    许浅对于祁牧的兴趣似乎很是了解,在一个话题快要结束时总能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下一个,直到预备铃过去,上课铃声响起,祁牧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到了班上。而下节课的课间,等到祁牧满怀期待地来到走廊上时,许浅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了。

    这样的举动自然吸引了老师们的注意,消息也再一次传到了教导处的徐主任那里,可徐主任抽出空来,在教学楼另一边又是连着观察了两天,结果还是没到找出任何的“破绽”,只能悻悻放下一句话:“月考的时候,可别让我见到你们的名次下降!”

    祁牧手上有伤,没法记笔记,成绩下降还是情有可原,这句话主要还是针对许浅的。当今天下午消息传到许浅的耳朵里时,她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只是看向祁牧的目光中还是有些担忧:“你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月考没问题吧?”

    祁牧耸了耸肩:“问题不大,前两周讲的内容不算复杂,没有那么多需要记的笔记,等到今天晚上我手上的这些绷带夹板都可以取下来了,稍微加把劲就可以赶回来的。”

    甚至在许浅每晚的帮助下,他的成绩说不定还能进步不少。

    许浅突然叹气道:“等你手伤好后,是不是就要搬回去了。”

    祁牧一愣,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住在许浅家里的两个星期,他已经逐渐习惯了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吃饭,喜欢她为自己换药时轻柔与心疼的表情

    喜欢她喂自己吃饭时弯弯的眉梢……

    习惯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短短两周养成的习惯,祁牧已经无法去割离。

    他一直将这件事压抑在心底,直到许浅正式提了出来,他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舍不得。

    是了,有哪个男生在经历了与许浅这样密切的接触后还能不对她动心的呢?

    许浅对他明显有一种微妙的感情,这种感情应该来自于那段他失去的记忆——尽管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无法找到一点失去记忆的痕迹,他自生日那天以来的记忆明明是完全连贯的,没有任何缺口,何来失忆一说?

    但许浅和王洁就是坚信这一点,以至于让祁牧也近乎无视了两人之间的鸿沟,既然许浅都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为何不能去走完那九十九步?

    尽管想法很多,想要继续留在许浅家里,但已经没有了留在那里的理由。

    祁牧想了想,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离家太久,我必须要回去了。”那是父母留给他的家,那是他们三人这么多年的回忆,他必须要留在那里,等到他们回来。

    “但我们在学校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吗?”

    “会的。”许浅低头说道,刘海微垂,遮挡住祁牧凝视向她眼眸的视线。

    从那时起,许浅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就算现在王洁和祁牧谈论着出去玩的事情,她也只是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没有掺和进他们的话题。

    祁牧望向王洁手机上的画面:“紫山原始森林公园?”

    千林市建立在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之中,与它相邻的迅海市也沾了点光,在临近千林市的区域也拥有连贯成一片的原始森林,以紫山为中心的几座山峰就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区域之一。

    紫山一直以来都处于半开发状态,是众多登山冒险家的探险地,同时也是热衷于露宿野营的迅海市民心目的圣地。不过自今年年初开始,紫山就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封山,虽然外界有诸多猜测,但一直都没有确切的消息,现在终于把真相展现在了眼前——这里被正式修建成了开放式的森林公园,供以所有来此的游客游玩。

    紫山。祁牧突兀地想到了那一段杨清蝶发来的视频,第二个星期过去,她还是没有出现在学校,而当初天使公寓与恶魔公寓的传说,据说很有可能就在紫山附近。他看向许浅,女生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上的娱乐节目,似乎并没有联想到什么。

    王洁点开了一段视频,那是昨天才拍摄到的森林公园里的场面,里面的人数之多令祁牧咋舌:“真有这么多人吗?”

    那可是远离市区的大山地带啊,非节假日期间居然都能有如此之多的游客,等到周末大家都休息时会有多少人简直不敢想象。

    “要是我们明天周六过去的话,人只会更多,”王洁也说明了这一点:“不过这种事情不就是去感受一下人多的氛围嘛,怎么样,去不去?”

    “我没问题。”祁牧说。

    “浅浅你呢……浅浅?”王洁摇晃了一下许浅的肩膀,许浅才终于从电视里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们说明天要不要去紫山新开的原始森林公园玩……”王洁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许浅,你今天什么情况,很不对劲啊!”

    “紫山公园,很好啊,我去。”许浅目光飘忽地看着电视,自动忽视了王洁的后半句话。

    王洁了解许浅,见她这个样子,自然就联想到了祁牧身上:“她怎么了?”

    祁牧晃了晃右手,做出个离开的手势:“我的手好了,所以……”

    王洁也不笨,一点就通,但她不能理解:“你要回自己家?为什么?”

    “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吗?”祁牧深吸一口气,既然王洁问出了口,他也干脆挑明了这些:“不能再麻烦许浅了,再说了,孤男寡女一直独处一室实在不太好。”

    又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度过了成年的生日,想必同级的许浅也不会差太多。

    “理由可太多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在你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洁咬牙切齿地说。

    又来了,一切都指向他失去的记忆,但绝不说明。祁牧有些烦躁地摆摆手:“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们又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那么就请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王洁看向许浅,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许浅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那么,你这是准备把东西再搬回去?”王洁环视四周,看见了客房门前打包好的两个大号袋子,里面应该装着祁牧之前带来的生活用品。

    “劳驾两位帮我拿一个袋子。”祁牧说着,扛起一个袋子出了门:“我在楼下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