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宁最后还是死了，被许川一刀枭首，恩怨也一笔勾销。
他没有死在白莲围城之中，却死在了白莲教退兵的那一个晚上，没有死在反贼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方永宁一辈子在朝堂之中打转，最后却把自己转的晕晕乎乎，糊糊涂涂，和各种各样的规则打了半辈子交道，最后却死在了不和他讲规则的许川手中。
按方永宁死前所想，他是上官，即使犯下滔天大罪，也该上禀朝廷，由更高的朝廷治罪他才是，许川一介草民，怎敢以下犯上？
可惜，在许川杀进府中，他所能倚仗的府中侍卫，没有一人敢于上前阻止，尽被许川杀得胆寒。
他所依仗的规则，其实最终落实的还是在武力之上，当许川这种武力超凡的人出现的时刻，附着在武力之上的陈旧规则也随之打破。
“新的规则就要建立了。”许川望着漆黑的夜色，就好像这陈国上下的未来一样，怎么也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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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接下来去哪？”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小声地问道。
许川看着旁边显得有些小心的王颜玉，不由有些头疼，这个前身颇为痴迷的女子，又和自己有了交集。
此事说来还有颇多曲折。
方永宁之前对许川进行诸番调查，自然查到穿越前，前身对于王颜玉的爱慕。
当时方永宁还未和自己翻脸，于是便强取豪夺，将王颜玉生生从她家中抢走，准备作为讨好自己的筹码。
那王家虽然在城中有些生意，但比起申阳城里一手遮天的方永宁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加之未必对自家这个女儿有多上心，因此听到方永宁的消息时，竟然欢天喜地将女儿送上门来。
后来方永宁想对付许川，王颜玉也暂时没了用处，因此被软禁在府上，终日不得自由。
今夜许川杀上方府，府中大乱，王颜玉也趁乱逃出来。
一般人见了杀人流血的场景，自然是避恐不及的，谁知这大小姐竟然往中心跑，由此和自己遇上了。
如果是一般人，许川也无需插手，但王颜玉说起来是被自己所连累，宴会上也有一面之缘，因此许川顺势也将她带出了方府。
此时站在夜晚的街道上，格外清冷。
许川思索一下，“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家。”王颜玉眼神坚定，摇了摇头。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方府管家上门来时，我父母那欢喜的神情，就好像送走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丫鬟。”
“我现在回去，不过是给他们添些尴尬。而且”说到这，王颜玉看了一眼许川的表情。
“而且恩人你杀了方县丞，这么大的命案，查出我身处其中”王颜玉没有说完，许川却也明白了。
“倒是我失了考虑了，”许川轻叹一声，“那你还有哪些亲朋，我送你去。”
“没有，约莫数十年前，为了避北方战乱，我王家举族迁居至申阳，既无亲朋，也无世交。”王颜玉咬咬嘴唇，摇了摇头。
“我哪都不去，我就跟着恩人你。”见许川还想说话，王颜玉急忙说道，就好像怕被遗弃的一只小猫。
“跟着我？我亲手杀了申阳县丞，不出十日，通缉令就会贴满永州，你跟着我？”许川哑然失笑。
“我跟着你，这些我都不怕。我跟着你可以照顾你，洗衣，做饭，这些虽然我都不会，但是我都可以学的。”
“要是”王颜玉看了一眼许川，眼神中有些羞涩，“要是恩人我虽蒲柳之姿，却也”
许川见此状，连忙打住。
“行，我与你说好，我明天就要离开申阳，亡命天涯，你要是能吃得了苦，我就带你一路。”
“好！一言为定！”王颜玉眼神一亮，脸却红的有些发烫，还好夜色中看不出来。
“方才真是被迷了心窍，怎么那种言语也说得出口。”
“往后你不用叫我恩人了，就叫我许川，抑或许大哥吧。”
“啊！好。”王颜玉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羞涩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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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城主府中。
“许川，许川”县令荆清坐在案前，不停念叨着许川的名字。
“少主，还等什么，直接命画师画像，张贴通缉令吧。”一旁一位老者急切说道。
荆清温和一笑，“宁伯，我心中自有计较。”
宁黎昕是他家的老仆了，从荆清的父亲就开始跟随他家，因此有时也会帮忙出出主意。
“少主！方永宁一死，他的手下群龙无首，肯定大乱，这正是你掌握申阳的大好时机啊。”
荆清也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他自多年前来申阳，就被地头蛇方永宁压的死死的，有县令之名，却无县令之权，苦熬多年，如今终于等来了机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通知下面，动手吧。”荆清最终还是下了决定，一场城内的血雨腥风又要掀起来了。
宁黎昕听了此话，大喜，行了个礼，匆匆下去通知消息去了。
“不过，对于许川，先缓缓吧，他自言是方县丞和白莲教勾结谋害他在先，其中必然有隐情。”
荆清看着城门，似乎看到了远远离去的许川的背影。
平心而论，他对许川还是有诸多感激的，没有许川击杀方永宁，也许他一辈子都是一个傀儡县令。
“压五日再往上报吧。”荆清心中默念，“这已经是我职权的极限了。”
“你们是谁？敢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隆俊良，你的事发了，老实些还能少吃些苦头，跟我们走一趟吧。”前来办案的捕快面色冷漠，对着这个即将成为他们前上司的人，语气中没有多少客气。
“方县丞呢？我要见县丞！”隆捕头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方县丞？已经被许川杀了。”一名捕快嗤笑一声，“走吧，后面还有你好几个同伙要抓呢。”
“死？死了？”隆捕头有些失魂落魄，像是丢了魂一样，被推搡着离开了。
同样的事情，一时间在城内各处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