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了。”
黑尔波叔叔飞叉直上,村长急忙用枪身去格,不料被伤肩头。
黑叔夺回钢叉,目光似鹰,手法如鱼,叉尖在月下跳闪。村长多处负彩,才决然挑枪反击。
亮银枪枪走龙蛇,与渔火叉激烈碰撞,月光中迸见火光。两人你一枪我一叉,枪枪不离心囗搠,叉叉不偏脑壳飞。
二人激战正酣,畜群中一支乌黑的枪管挤出来,蘸着月色,一粒小小的弹丸如飞莹逸出,不偏不倚,洞穿了村长菜老头的胸膛。
一口乌血喷出,村长跪倒在青石板上。
黑叔的目光是冰冷的,今晚的月轮是醉人的,村长忽然想起一时起兴之际月下饮的小酒。
他一个老光棍,一夜之间就有了一个孙子……
心脏不复振动,
死亡,攀上了枝头。
黑夜用黑色的披风紧紧包裹了村长,让他挟北风而去。
众人在夜林中搜寻。
林子出奇得大,是林地山脉众多组成部分之一,亦是其不可缺的一份子。
乱石,怪林。
畜群逐渐稀释,如泥牛沉入大海。
向前看,寥寥几个光点;向后看,寥寥几个光点。
还有人成了独行客。不少人成了独行客,光明只有手中的炬焰与远林中的星斑。
那些星斑犹如鬼火。
李三七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来带头冲锋,连鞋也顾不上穿。结果一头栽倒,险些给人踩死。从草丛中爬起来,又险些给自己火炬中火烧死……
简直是倒霉倒到霉哥她佬佬家了。
李三七连唾几口,又觉口干舌燥,直呼倒霉。当他发现最近的炬火离自己有百米之遥时,那种孤独感无力感与萎弱的趋势迅速攻占了他的整个意识。
于是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开始发抖,心里咚咚打起退堂鼓。
但好面子的他有更值得珍视的面子——他实在拉不下来脸折返,沦为小牛马的笑柄。
他只好攥紧手中的左轮。
他高举起炬火。
他尽量只向前看。
忽的他脚下一空,整个人一下子“跌”入土中。
电光石火间,李三七只剩个脑袋在外面,身体周围都是厚实的土层与石块。
他眼前溜出一个黑影,是熊男。
此刻他双眼通红,左手还握一根尖锐的铁枪。
李三七吓得大气不敢出。好一会儿才憋一句:
“爹……爹……祖宗,”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只是……被迫……被……”
“米雅去哪了!?”
“我……我……只是……”
“米雅去哪了?”
“我……被迫……被迫……”
铁枪劈头盖脸砸来,李三七额角流血,昏死过去。
熊男戴好护目镜,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火光阴影织造的暗夜中,袭向下一个受害者。
七爷现在十分慌张,因为他死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百号牛马,上百头大牛马,上百头持枪的大牛马,竟奈何不了一个小鬼头。
手下那些畜生又对着夜色放空枪。
没用,四处都是“沙沙”的声音。
来自地底?
来自林间?
还是火烧树叶的吼叫声?
他们慌张了,迷乱了,恐惧了!!!
什么千百万的赏,老子不要了!!!
忽的又有炬火于暗夜中熄灭,一声不吭。炬火们向林外逃去,路途中不断失去同伴。
谁跑得越快,谁就越先中招。干土中忽的翻出一波泥浪,连人带火吞入大地。
最终所有人都被困在深林之中。
他们抱团取暖,几十把枪一致对外,几十只眼上下扫射,还有几人附在地上侧耳谛听,生怕漏过一点蛛丝马迹。
他们都在防范泥土中的鲨鱼。
鲨鱼在浅水中,在污浊不堪沉郁不堪的浅水中游曳,时而露出背鳍,时而深潜水底,伺机大开杀戒。
七爷惶恐的内心现在更加惶恐,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鬼跟嗑药了似的,咔咔猛。
“难道……他已经会[二级意念力]了吗?!天……”
但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他必须找到一个完美的办法突围。
即便这个办法没这么完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多数人能逃出去,牺牲一二个人也是可以的……
没人知道倒下的火炬是生是死,但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那我七爷就帮他们一把。
七爷故意大张声势,朝天鸣枪三次,一口,“呼”,吹散硝烟,吼道:
“小牛犊子!!!”
“你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光吗?!”
忽出一脚,将那要喊“锵锵”的赵龟板踹进黑暗中。
这个呆瓜甚至没有火炬。
随后,七爷“砰”的一枪,打在赵龟板右边耳朵上。
赵龟板“啊”的惨叫一声,逃得远远。
畜们正要发难。七爷高声道:
“该死的业障!”
“倒狡猾的很呢!!”
“不出来!”
忽的众畜明白了逃跑的正确方法——熄火!
未待七爷明示,众人齐抛下火炬,分头夺路而走。七爷见不能掌握局势,只好骂骂咧咧,也扔下火炬向外头逃命。
然而当他逃出一段路途后,七爷有种不祥预感。这令他立即跳到树杈子上,大气不敢出。
不久,树根间土岩化泥,一个孬种从中冲到,大吸一口空气。七爷找准时机,一把飞出铁扇,用了平生十五成的功力,其力可削人首级如削竹叶竹枝。
结果那扇竟给男人的颈脖弹飞,只在碰撞的瞬间迸出火花,发出清脆的声响。
七爷错愕之际,孬种飞出铁枪。七爷躲闪不及,被刺穿肩头,跌落树下。
熊男直接一波带他入土,余个脑袋在外。
七爷问道:“为什么只追我!?”
“因为懒得一个个问。”
“你怎么发现我的?!”
熊男挠了挠头,说:“不知怎么,不久前我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很牛逼,身上老是飞出各种颜色的雾,然后就能上天入地,胸口碎大石,在乌七黑八一片的林子里一眼看到你!”
“哎!”七爷叹息,这小子铁定会了[二级意念力]。
之后熊男又问他关于米雅的事。
“那个姑娘?你不知道?!”
“我们只是捡到了一只女鞋,其他啥也不知道!!!”
熊男不信,七爷一口咬定,并发毒誓自证清白。这让熊男头大了。
难道米雅没出事?!
那她飞着走的?!
越过重围一声不吭直接回家?!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可还有第三种解释吗?
没有了。
难道……
是彼得孙干的?!?!
鸦群乌啦啦窜出树林,留下惨白的月色与漆黑的夜色。
起雾了,
夜,更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