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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麻烦人物

    再牛逼的新犯一进入新监室都会害怕,因为心里没底,监室里面到底有怎么样的人心里不清楚,敢和所长对骂,是因为知道所长不会打他,而在监室里,莫名其妙挨一顿揍,还真没地方说理去。

    进来的这个新犯虽说在所长面前很嚣张,但一进监也按照规矩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铁门边,等待我的询问。我当值日也还没一个月,虽说问了不少犯人,那都是些小毛贼,随便问也可以随便打,眼前这个家伙是本地人,而且不是个善茬,大家都不摸底的情况下,我也有点心虚,当然了他肯定更心虚了。

    我打量下新犯,光膀子穿这件看守所黄马褂,身体比较精壮,胸前背后纹着一条恶龙,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盯着他开始问案情:“什么案子进来的。”

    “砍人。”新犯边说边扭了下脖子,回答有些随意。胖子不管这些,站在我身后骂道:“他妈的,站直了。”新犯抬头看了看胖子,把身子站直了。

    “什么原因?”我接着问。

    “和人吵架。”新犯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应有尊敬和服从。

    “你很牛逼嘛”,我也用了很挑衅的口气回应新犯。

    新犯像是有点站不住,人又开始歪了,打了个哈欠回答到:“酒喝醉了嘛”,就新犯这个态度,看来这一顿打肯定避免不了。

    我眼角瞟了一下,胖子、大明都已经站起来了,空气陡然开始紧张起来,只是我有点骑虎难下,打我倒也不怕,毕竟人多势众,抄翻这小子分分钟的事情,就是因为对方是本地人,多少让我有点顾虑,都在一个地区,不想因为争气斗狠给自己惹上一个仇家。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躲不过开打也没办法,只能怪他不长眼,我决定最后问他一句,如果再这种不服从的态度必打无疑,我冷冷的问新犯:“在外面做什么?”

    新犯突然表现出很狂躁的神情,人也开始摇摇摆摆,像生病了一样,有气无力的回答到:“我是水产码头阿锋。”估计新犯也感觉到了,在这样下去可能会挨揍,直接就开始报名号了。

    我不是当地人,不知道码头阿锋是谁,阿四却一下子从铺板上站起来,“你是码头阿锋?”新犯见有人知道他,如释重负的连忙点头:“是,我是码头阿锋。”

    我不在道上混,不知道阿锋在外面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听阿四的口气,阿锋在道上也是数的上号的狠人,阿四对我说:“组长,阿锋在外面名头响得很,算了,就别让他站了。”对这个烫手山芋我也正愁着怎么对付呢,阿四这么一说,我也就坡下驴,“好了,别站了。”

    阿锋终于站不住了,顺势就地坐了下来,阿四是内行,一看就明白了,阿锋是个吸毒的,于是笑嘻嘻的问阿锋:“想小麻了是吧?”阿锋无奈的摇了摇头,凡吸小麻的,刚进来这几天,人都会很烦躁,怪不得刚才所长说他才来几天就打了好几人,也难怪刚才问话时出现的那种状态,阿四如果不知道阿锋这个人,现在一顿已经打下来了。

    阿锋坐在地上打开他带来的袋子,拿出一包东西,对我说:“组长,这是我从13号监带过来的。”说完就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是一大包香烟和烟丝,老端一闻到烟味,立马坐起来了,“好东西,这是好东西啊”,一把就从我手里抢过去了。

    阿锋对看守所规矩真是门清啊,知道进监仓带点孝敬值日的,13号过渡监以对新犯的狠出名,居然几天时间里会被阿锋带过来这么一大包烟,可以想象他那几天在13号监里是怎么闹的,想到这里,我不觉得隐隐的感到一点担忧,这家伙在我这里能安分守己吗?

    阿四和阿锋聊起来了,说到谁谁谁,都认识,两人很快就象老朋友一样了,在他俩的聊天中,我对阿锋这个人有了点初步了解,今年28岁,18岁就在道上混了,看守所进过3回,在码头一带能打敢拼,闯出了点名气,给一些收购水产的老板做打手的,这回出事是酒后开车和女孩子出去玩,在一条路上被出租车堵住了,阿锋就骂,出租车司机呢也是个不长眼的,偏不让,阿锋就从车后厢里拿出砍刀,上去就砍,把人砍成重伤。

    就这么个混世小霸王,怎么安排他呢?三桌四桌是不能放了,放那里立马就会开打,放1号桌太快了,这样的话阿锋一定会更嚣张,先放2号桌过渡下吧,于是我就对阿锋说:“这样吧,你刚来,先在2号桌吃吧,晚上睡5号铺“。

    说是5号铺其实就是让4铺的老严往上点,5号的二合往下点,留出个空位来给阿锋睡。 阿锋进来后没来得及订餐订食品,可是他又处于戒毒期,胃口好的让人害怕,我吃那些日复一日的快餐都已经没有味道了,阿锋是来者不拒,一餐能吃6个鸡腿,到了晚上嘴巴还不闲着,阿四又比较客气,把我们订的零食都给他吃,牛奶、饼干、香肠他什么都吃,看着阵势,非把我们9号监吃穷不可。

    每个人的案情都在缓缓前进,老严要投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他,老严的心态比较好,不象别人那样见了家人后,回来眼睛都是红红的。

    天宝开庭了,何来弟也开庭了,何来弟因为一直表现比较稳定,我也把他调到3号桌了,我们老是笑话他的广东普通话。那天他开完庭回来,我问他:“法官怎么说,估计自己能判几年。”何来弟说:“检察院起诉我有4次贩毒,法官问我有没有异议,我说我只承认一次。”

    广东话把一次的“次”习惯读成“气。”我就开何来弟玩笑:“你承认一气,那你完了,起码4年。”何来弟很奇怪:“为什么?”我说:“我们这里的法官和你一样,也是普通话不准,你说承认一气,他肯定听成承认一切,你既然承认一切,那判你4年是不多的了。”听我这么一说,何来弟紧张了,“不细这样的,法官听的懂的。”看他着急的样子,大家哈哈大笑。

    因为阿锋名气大,做过水产生意的老沈就老想和他拉近乎,可惜阿锋不买老沈的帐,上午还吃着老沈孝敬他的东西,下午就能指着老沈的鼻子骂:“你给我当心点”,让他很尴尬。

    弄得老沈在大家面前很下不了台,同时也说明了一点,阿锋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两天后,阿四提议将阿锋调上来吧,因为这话是当着阿锋的面说的,我也不好反对,尽管我是担心他上来后难管,阿四想做人情,我又何必去做坏人呢,吃饭时我就叫阿锋上一桌了。

    在二桌时,阿锋还收敛一些,上了一桌,阿锋在外面做大哥的派头就显现出来了,当然在我们面前还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对下面的人他就非常不客气了,和阿四一样,阿四搞下面人基本是靠嘴巴骂,阿锋却不一样,哪个犯了一丁点错误,上去就是嘴巴子,我还不好去说他,表面上看还是帮我在管理呢?那些天,我基本保持沉默,阿锋也很聪明,不惹什么大事,下面人又都怕他,对于这个麻烦人物,我很头痛。

    阿锋老喜欢往下面凑,原来他想找一个勤务兵,二桌的小何走了,还剩两个老头,老沈和老周,因为有钱让他两上来的,大明和颜平是作为打手提上来的,我这个人又不讲究,所以就没安排勤务兵上来,阿锋在下面自己找了一个,谁都没想到,是洗马桶的小黑,当他的勤务兵可惨了。

    阿锋知道小黑是彝族后,非逼着小黑跳彝族舞给他看,唱彝族歌给他听,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小黑还真被逼得又唱又跳,跳那个芦笙舞唱那个大理三月好风光,说句实话,阿锋在监里,我们的日子过的比较丰富有趣,虽然这个丰富有趣是以下面人受苦为代价的。阿锋人虽对下面人坏但不反对我,有时过分了,我说他,他还是比较听的,对这样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锋也有害怕的人,有句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我们监就有个不要命的,那就是陈二合,对于我安排他睡陈二合旁边,阿锋是十分的不愿意,特别是知道陈二合杀人后把头都割下来了的事情后,更是对二合敬而远之。有时候我们还起哄,叫二合装模作样的摸摸阿锋的脑袋,做要割的样子,对于二合,阿锋一点脾气都没有。他老想换铺,不和二合睡,直到有一天老端讲了个故事,吓得阿锋连连求我,让我立刻给他换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