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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火被抄了

    每次犯人调监,都是李副向调监的犯人了解所在监室内部问题的一次绝好机会,因为都被调了监,监室里的秘密已经无需再保密了,出卖后还能博得李副的喜欢和表扬,何乐而不为之呢?

    翁伟是被我们打出9号监的,那么翁伟就成了李副了解我们9号监内部情况的最佳人选了。 其实这个情况我们都知道,每次从8号监调过来的犯人,一进监室门,我们就会时不时的给他们洗脑,问他:8号监有没有违禁物品啊,有没有香烟,有没有火。如果回答没有,大嘴巴先抽几个,继续问,如果回答说有,又是几个大嘴巴,还会骂他:几个嘴巴你就把8号监的秘密给出卖了,那以后你再调到别的监室,是不是也要把我们9号监的秘密出卖了啊?

    这时候犯人一般都会说:“不敢了。”我们会接着再洗脑,同时也是说给自己监室下面那些人听的,我们都会告诉他们:在看守所里每个监室都最恨出卖监室的人,你不出卖自己以前的监,那么以后也就不会出卖我们的监,这样子你到别的监室,人家才会看得起你,才不会让你吃苦。

    基本上每次调监过来的都会这样搞一下,灌输一些不要告密的理念,也让自己监室的人对不能告密的要求加深印象。9号监进进出出也好几个了,一直以来也没有发生过因为被调出去的人向所长告密,而造成9号监火和烟被抄走的事情。

    然而这次,大家都低估了翁伟对我们的恨意。我们把那一罐从阴沟里取出来的小灯泡藏得很好,因为知道李副喜欢在我们放风的时候进监室搜查,每次放风我们就把那一罐灯泡藏在垃圾袋里带出去,到放风场再放进风场的垃圾桶里,快到收风的时候再取出来带回监室,一直以来都没出现什么纰漏。

    这天象往常一样去放风,进入放风场铁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李副就带着几个武警冲进了风场,“都给我两手放在墙上站好”,李副拿着对讲机的右手猛地一挥,很有香港警察的派,武警就开始一个个的搜过来。

    武警是因为有命令配合看守所搜查,对能搜到什么并不怎么在意,走个过场而已,我也并不担心老端贴身藏着的香烟会被搜去,垃圾袋武警是更加不会去翻看的了,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任武警在我身上搜,武警习惯搜凶器什么的,对那些摸到软软的东西他根本不感兴趣。

    搜查快到尾声了,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搜出来,除了几根犯人系的腰带过长被扯了下来,因为有些犯人裤子上的金属扣子在送进来时都会被剪掉,所以就需要自己用布条搓根腰带绑着,看守所怕犯人在里面上吊自杀,每次搜查都会搜去不少裤带,不过这没关系,回监室再搓一根就是了。

    眼看着搜查就结束了,突然,李副眯着小眼睛,带着一脸坏坏的笑走到我们身边,我感觉糟了要坏事,果然,他径自一个人走到我们旁边的垃圾桶,打开我们放在里面的垃圾袋就翻找起来了,那罐小灯泡当然就被李副发现了,显然他今天是有备而来的,一定是得到了确切消息,这个消息来源只有一个可能,通过找翁伟谈心,从他那儿得到的,我真是太大意了。

    李副把垃圾袋一丢,手里拿着那罐灯泡朝我示威似的晃了晃,随后带着几个武警,锁上铁门就出去了。老端、胖子、颜平围拢过来,和我商量对策,问我怎么办?怎么统一口径?我笑了笑,等现在才想起怎么应付所长哪还来得及啊,身为一名值日,对于小灯泡和香烟如果被搜出来,我心里早就有了应急预案。

    如果香烟被搜到的话,在谁身上那就谁自己扛,可以解释是见律师时带进来的,或者家人送衣服带进来的,也可以解释是几个投牢的老犯留下来的;至于灯泡,我也想好了对策,就说是做彩灯的时候留下来的,在监室里玩游戏的时候做游戏道具,玩猜数字游戏用的,或者说游戏时做赌注用的。

    我把应急预案内容说给他们听,大家一致表示同意,就这么对所长说,胖子负责对下面传达,如果所长问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同一个口径。就算是所长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整个监室同一口径,他也没办法,做彩灯是所里要我们干的,最多算我们一个私藏生产材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没有了火,真是要了老端的命了,我也不想刺激他了,大家都知道这事肯定是翁伟告的密,虽然说翁伟跟老端根本就不搭界,但是骂翁伟肯定让老端心里也不好受。

    回到监室屁股还没坐热,天宝上来向我汇报:“组长,你看看阿福,张小娃太过分了”,怎么回事,我探头向下面看去,张小娃正在用手弹阿福的脑门,用中指弹的力量还很大,弹在阿福脑门上“当当”的响,这家伙也不看看这几天啥形势,李副已经盯上我们了,于是我站起来走了下去,问张小娃:“这是怎么回事?”张小娃看我来了,把手收了回来,笑嘻嘻的说:“组长,你叫我教他背监规,老背不熟。”

    我瞪了张小娃一眼:“那你就这么弹脑门啊。”我看了看阿福的脑门,已经被点亮了好几个灯泡,张小娃还没明白我意思,继续表功:“阿福背错一个字,我弹他10个脑门,这样他才会长记性,我以前也是这么被老犯教的。”我也不能过分指责张小娃,就说:“监规是要背的,换种方式,我也没一定要你5天背出,实在不行缓几天,不要再点天灯了,李副看见当心给你上拷。”接着我又对阿福说:“你不要去想别的事情,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我监规背出,过几天要抽查新犯背监规了,用点心知道吗?”阿福连忙点头。

    下午,李副终于来找我了,估计就是说灯泡的事,我被带到他的谈心室,坐下后,李副把那罐灯泡往桌上一摆,“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罐灯泡。”“嗐,这灯泡是吧。”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这个灯泡我们以前做彩灯的时候,下面人偷偷留下来的。”李副脸一沉:“我问你,这个灯泡你们派什么用场?”我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笑呵呵的对李副说:“这个灯泡啊,我们下午没事的作为游戏道具玩的,有时候玩猜数字游戏,有时候玩游戏的时候做赌注,也就是无聊的时候玩玩而已。” 李副没想到我是这样敷衍他的,很生气:“你当了几个月值日也学得越来越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灯泡是派什么用场的,你们是用来取火的”,我继续装糊涂,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这个可以取火吗?我真的不知道”,反正只要我不承认是用来取火的,他就拿我没办法。

    李副脸色黑了下来不说话了,谈话快陷入了僵局,我觉得还是我先服个软算了,于是换了一副很真诚的样子,诚恳的对李副说:“李副,我一直按你的要求在管理监室,从来不搞那些违反监规的事情,我们监室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总体还是比较稳定的,没怎么给所里添麻烦,就拿那个二合来说吧,死刑刚判下来,我花了多少时间开导他,在生活上照顾他,也是为了不给所里的找麻烦嘛。”说这些话我其实想让李副知道我还是在里面做事的,我能把二合稳住已经很不容易了,李副看我一扯就扯到功劳上面去了,二合是李副的短处,李副一听我表功就手一挥,“这个不要多讲了,你监室里还有没有违禁品?”“没有了,绝对没有了,今天武警搜得那么细,如果有早就搜出来了。” 我信誓旦旦的说。

    李副很不满意我的回答,不过他也知道我这么说,整个监室肯定也是这么说的,再找个人来问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把那一罐灯泡往墙角一扔,身体往后一仰,盯着我问道:“你把二合调到二桌了?”我说:“是啊,二合拿到判决后,心态一开始很不好,为了开导他,也为了在生活上更好的照顾他,我觉得还是把他安排在二桌比较好,有啥变化我能第一时间掌握,有问题一定及时向你汇报。”

    李副微微点点头,斜着眼瞄了我一会儿,“那好,有情况及时向我和你们主管所长反应。”我连连点头应道:“是,是。”这次谈话就这么结束了,但是我知道,我在李副的印象里是越来越坏了,刚当上值日李副就让我交待监室里的违禁品,我一口咬定没有,现在人赃俱获,我还是百般狡赖,完全进入了一个和李副对立的角色,不知道李副有没有后悔让我当这个值日?我也知道这样下去李副对我的看法会越来越坏,但是我也没办法,也有自己的苦衷,维护好监室的正常运行,维护好我自己的地位,才是我的当务之急,按李副的意思办,那就等同于拿刀扎我自己。

    离胖子出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家都让胖子给家里带个信、打个电话啥的,小纸条写了好多张,带信出去也是违规的,为了避免出去那天被看守所搜身搜出来,胖子把小纸条折成很小,塞进衣服内衬里面,胖子问我有没有信带给家里,我想了想,也写了张纸条,告诉老婆我在里面挺好,没吃过苦,让老婆照顾好老妈,带好孩子,不要担心我啥的,写着写着,人不由得伤感起来。

    胖子出去的前一天晚上,半夜里发现胖子还没睡着,傻傻的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就问他:“是不是很激动,睡不着。你出去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胖子眨了眨眼睛,说:“我会先好好的洗个澡,洗完澡吃饭,吃他两盆红烧肉,补补油气。”老颜也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再找个女人,好好爽一下。”“刚出去对女人没兴趣的,心里虽想,生理上还没调整过来”,老端也转过身来插了一句,好家伙,大家居然都没有睡着。

    天刚一发亮,胖子就起床了,吃过早饭,就开始把勺子拗断,把自己的饭碗和刷牙杯子扔在地上,两脚就把碗杯都给踩碎,意思是再也不吃牢饭了,老端对胖子说:“出了看守所大门,千万别往后面看,一直往前走” 。

    可是一直到放风,还是没有人来放胖子,胖子开始还装着很镇定,放完风回到监室,还是没有所长来提胖子,胖子有点沉不住气了,摁响了监室里的小喇叭,问值班所长怎么还不放他出去,所长在喇叭里说:“今天放人,今天还没过嘛,急什么急”,说完就挂掉了。

    开午饭时间到了,胖子饭碗都没了,叫他一起吃也不吃,不过相信他也肯定没有胃口的,正在我们吃得欢的时候,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所长在门外叫胖子的名字,正在板上躺着的胖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家都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祝贺。

    在出门前我握住胖子的手,重重的握了两下,真诚的说了句:“兄弟保重。”胖子在监室和我配合的非常好,有点舍不得,同时也非常羡慕他能去过崭新的生活了。胖子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向狱友们挥了挥手,转身就出了监室,铁门又再次沉重的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