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忐忑地过了一天，陈海总算是熬到了万新娟手术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他当着丈母娘面前，扬眉吐气一把的确是很爽。
只是真的到了手术的那一天，他还是有些害怕和担忧。
但是这个副主任医师，他必须要晋升。
陈海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该死的手术能够赶紧过去了。
万新娟的手术被安排在了下午的第一场。
因为她找人算了，只有下午一点的这个时间进去手术，才是最吉利的。
并且要求陈海还有其他参与手术的医护今天在完成她的手术之前不能再做其他的手术。
避免医护因为疲劳出现专注力下降的情况。
这样荒唐的决定，副院长还真就答应下来了。
导致陈海一早上什么手术都不能做。
千万不要以为是副院长良心发现，陈海早上原本安排好的几台手术，要让陈海加班去补。
这样也好，正好让陈海把之前欠下的文书查漏补缺。
陈海才刚坐下没多久，椅子都没有坐热。
电话马上响了起来：“陈海吗，我是急诊的王医生。我们这里有个车祸多发伤的病人，你下来看一下吧。”
“今天不是我出急诊吧，我们科应该有人在急诊的啊！”
不提还好，一提王医生就炸毛了：“是有人，你们科的师毓明在这儿呢！但是他处理不了，我只能找你了。”
师毓明就是陈海说的手术做得不怎么样，拍领导马屁技术一流的代表人物。
陈海和他也是互相看不上，平日里见面连招呼都不怎么打的类型。
陈海都不知道替他擦过多少回屁股了。
换作平时，陈海去也就去了。
可是副院长今天是明令不允许自己参加手术的。
虽然说自己下去看完之后，也不是所有病人都要马上做急诊手术。
可陈海明白，师毓明虽然是草包一个，但是简单的小手术还是可以处理的。
如果不用手术，急诊也不至于要让陈海下去了。
陈海也不好拿副院长的话当耳旁风，于是推脱道。
“你们摇人就不能摇三线吗？我这边还有事儿呢！”
陈海所说的三线，是医院的对于医生的一种分类。
一线一般是取得医师资格的住院医师或者外院来进修的医生。
二线则是像陈海这样的主治医师和低年资副主任医师。
三线才是科主任、主任医师或高年资医师。
“行吧，我知道了。”王医生虽然疑惑陈海今天的反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们找陈海会诊，也的确不符合流程。
陈海和师毓明同属于二线，按理说，他没法处理，应该摇更高级别的医生镇场。
而不是让陈海一个平级甚至还要更低一级的医生来给其他医生兜底。
只不过三线的脾气还有威严，总是能给人一种生人莫近的威慑。
一线叫会诊的小大夫一般不敢轻易给他们打电话，各科的高年资医生也明白，所以都喜欢先让陈海过来看一眼。
如果陈海也解决不了，才会反映到林主任那里去。
但是绝大部分的问题，一般到陈海这里就到头了。
如果陈海也束手无策，恐怕叫主任来也大概率只是走个过场了。
按理说，如果师毓明自己处理不了，应该自己打电话找主任才对。
他肯定是不敢打电话给主任，又不好意思自己打电话给陈海，所以才让急诊的小医生给陈海打电话。
自己学艺不精，遇到问题不想着怎么解决，反而在考虑怎么保住自己的面子。
这样的所作所为，让陈海对师毓明更加不齿。
陈海继续完善文书工作，没打几个字，电话又响了。
这次来电话是林主任：“陈海，急诊有一个车祸多发伤的病人，你去看一下。”
陈海在心底暗骂一句，搞了半天，事情又推到自己头上来了。
“主任，我现在恐怕不太方便，不能让其他人过去看一下吗？”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早上不是没有手术吗？”
“我是没手术，但是副院长说了，早上不让我动手术。我也不好不听他的吧？”
陈海只好拿副院长出来当挡箭牌，希望主任能够放弃让他去急诊的想法，自己去看一眼。
只是，他显然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主任的决心。
林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就是那个VIP病人吧，副院长跟我说过。你先不要管那些，急诊的病人情况很严重，我现在在外地出差。我们科其他人是什么样不用我多说了。我信不过他们，急诊也一样，你赶紧去吧。”
林主任的语气，让陈海明白事情恐怕是真的大条了。
眼下救人要紧，肯定是没办法顾及那么多了。
他应了一声后，马上往急诊赶了过去。
到了现场，陈海一下子傻眼了。
他在急诊的处置室里，看到了一个被钢筋贯穿腹部的男人，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已经出现了失血性休克的情况。
血压74/50mmHg，氧饱和度掉到了85，血液正从腹部贯穿的洞口不断地往下滴。
钢筋的另一头连接着一块干涸的水泥，块头还不小。
旁边，几个消防队员正托举着水泥，以免水泥因为惯性落地。
对伤者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消防员一直保持一个动作托举着，脑门都出汗了。
来来往往的医护手上动作不停，有的在建立静脉通道，有的在开放颈静脉，还有的，在病床旁手动加压输血。
而师毓明这个普外科出急会诊的医生，除了和其他小大夫一样，在瑟瑟发抖地听指挥，丝毫没有一点副主任医师的风范。
也难怪师毓明会搞不定。
说实话，这也是陈海遇到的第一例前后贯穿伤的患者。
之前，他都只在论文和医院的宣传案例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况。
他看到的时候，整个人甚至都有一点懵。
看到陈海到了急诊后，急诊的医生马上把陈海拉到了一边。
把病人的情况和陈海做了个说明。
伤者是轿车司机，和一辆运输工地废弃建筑垃圾的卡车发生了车祸。
他的运气还算好，钢筋虽然穿过了他的腹部，可是人起码还是活着的。
副驾驶的人直接被钢筋贯穿了脑子，当场死亡。
只不过，他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陈海还有其他医护人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