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果然是医生不能碰的禁忌，尤其是外科医生。
陈海昨天醉过一场后，今天早上起来，头就开始疼。
吃了点药才稍微好一点。
一如既往地，他们先去办公室集合后，就准备开始例行查房。
可是今天，办公室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久未露面的林主任和副主任煞有其事地正对着门口坐着，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陈海进门以后，他们也不说话。
日光灯的光晕似乎都变得更加柔和而苍白，映射在每一个提前抵达的医生脸上，勾勒出他们凝重而专注的神情。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找些事情让自己忙起来，但又控制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引起主任的注意。
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股微妙而紧张的气息，犹如暗流在静谧的水面下汹涌澎湃。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直到所有人全部到齐，主任让人把门给关了。
主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说道：“昨天晚上，我们科发生了一次重大医疗事故。”
“昨天晚上？”陈海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恐怕这事儿，和昨天副主任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有关。
主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不满。
一直到杨锦胜身上的时候，才停下来继续说道。
“昨天晚上，急诊值班的杨锦胜，私自离岗，跑去吃饭。事前没有和任何人报备，并且电话也打不通，导致急诊找不到医生！”
我去，陈海做梦都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翘班。
平时也就算了，混就混了，值班是个什么概念。
万一出了紧急状况，因为值班的医生不在导致了恶性事件，值班的医生都不只是面临处罚那么简单了。
他直接要面对的就是法律责任，一个处理不好，吃几年免费的饭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副主任昨天会那么急地找陈海救场，原来是想给杨锦胜擦屁股啊！
杨锦胜是副主任一手带起来的学生，学生干出这样的事情，副主任脸上也不光彩。
不过，值班的人去吃饭了，备班的人呢？
林主任很快帮陈海解决了疑惑。
“而备班的曹鸣华，因为忘记给手机充电，导致迟迟联系不上。要不是昨天我正好在医院附近，昨天那个急腹症的病人，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就等着吃官司吧！”
林主任的话虽然很重，但是陈海却觉得骂得还不够狠。
但凡有点责任心的人，都干不出这样的蠢事来。
人命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继续在医疗队伍里面当害群之马的。
林主任当着所有人的面，好一顿骂。把杨锦胜和曹鸣华骂得狗血淋头，头都不敢抬。
随后扣除了曹鸣华半年的奖金，杨锦胜被勒令停职一个月，这事儿才算是翻篇了。
谁让大家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传出去，这样的事情也是打自己的脸。
到底没有出什么大事儿，能够给这样的处分其实已经很重了。
如果林主任不想，这件事情甚至可以只停留在口头警告层面。
“林主任，我觉得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昨天晚上，我曾经打电话给陈海，但是陈海以当时正在喝酒为由拒绝了来医院支援，我觉得这件事也有必要讨论一下。”
陈海万万没想到，本来好端端吃瓜的，现在居然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个副主任，还真是小肚鸡肠。
陈海不就是昨天没有听他的话，帮他的学生擦屁股吗，如今居然公报私仇，实在令人不齿。
“陈海，有这样的事儿吗？”
“有！”陈海敢作敢当，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胡闹，你不知道下午有手术吗？你就不怕影响到下午的手术结果吗？以后不要再这么干了，下不为例。”
“好，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林主任和陈海一唱一和的，把副主任说得团团转。
副主任祸水东引，向陈海发难的计划也就此破产。
但副主任依旧不死心。继续说道：“可是主任，陈海因为自己的私事，导致没能及时支援医院，难道不应该处罚吗？”
“对，陈海。你回去之后再交五千字的检讨，下班交到我那儿。”
“好的，主任，我知道了。”
主任这样处理，与其说是给副主任一个交代，不如说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很显然，林主任是站在陈海这头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林主任发话了，副主任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作对。
于是只能悻悻的偃旗息鼓。
“没其他事儿，就查房去吧！”
林主任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跟在林主任身边查房去了。
林主任平时只有大查房的时候会在，这是他们难得的表现机会，也是他们难以逃脱的修罗场。
唯独副主任还有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学生杨锦胜。
杨锦胜被副主任从昨天骂到现在，又被主任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怯生生地站在副主任旁边，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但是副主任还是不肯放过他，把他当出气筒一样，咆哮着训斥道：“都是你，害得我被主任批评。还被陈海那个兔崽子挤兑了一番。你还是国外知名院校毕业的，手术做不过陈海也就算了，偏偏还犯这么低级的原则性错误。你们学校什么都教你，就是没有教你当医生要有责任心吗？”
杨锦胜哪里敢还嘴，愣在原地跟个木头一样。
“有你这么个学生真是丢死人了！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跟着查房去。要是查到你的病人，你不交接清楚，怎么停职休息去？”
“好，我这就去。”杨锦胜跑得像只兔子一样撒丫子就跑。
副主任也真是恨铁不成钢。
普外科让一个主治当顶梁柱，已经成了全院的笑话了。
本来他受到的舆论压力就已经很大了。
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学生还不争气，拖了自己的后腿。
这让他以后可怎么在同行面前立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