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年天上一日，在人间死去几十年的人，在天庭其实也短短不过几十天而已。
林念相信作为文君的她一定会有这个能力。
“生老病死是无法改变的。”祝雨瞧见她满脸的泪水，别过脸去不看她，她很想去救，但那是是禁术。
且不说她会不会，就算真的使用了，那自己和柳岁笙必然会遭受巨大的蚀骨之痛。
到那时，已经无法解除了。
林念几乎是崩溃着喊，“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的命也好，法力也好。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给你！”
“不必如此，我做不来的。”祝雨站起身，避免和她接触。
原来孔任说的“对你很上心”是这个意思。
“你教我用！我会学，我什么都能学的！”林念似乎是意识到那个法术有什么后果，她死死抓着祝雨的衣衫，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祝雨叹了口气，苦口婆心，“你既然作为君，就不该去思索人间的故人。”
“我真的……很爱他啊……”林念头挨着地，浑身颤抖。
那个禁术祝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使用过了。或许是她翻看了从前记录，打定自己会这个禁术所以来求自己的吧。
可当年，她也是这样为了一个凡人。
最后那人只活了短短五年。
这样的结局，林念会想要吗？
“我当年也像你这样一意孤行了。”祝雨扶起她，语气变得柔和，“可结局只是多续了五年性命而已。死的时候比上次还要痛苦万分。”
“你若真的爱他，就让他安息吧。”祝雨触摸林念的额头。
林念无力的闭上了眼。
柳啊，我做了这么多，依旧无法再见到你……
文轩背着柴火回来，没在院子里看到祝雨，便放下柴火寻找，“阿雨姑娘，你在吗？”
“在的。”祝雨从后院出来，毫不吝啬的夸赞他能干。
文轩有几分不好意思，急忙去烧水了。
夜半，祝雨躺在浴桶里，朦胧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眼，她闭上了眼，泪两行。
她看到林念那样崩溃时是于心不忍的，想帮助她多一些，可这种事情她不会再做第二次。
那人死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七窍流血，浑身流脓，一股股法力从他身上飘出，痛不欲生。
最后连模样都看不清，惨叫连连。
“你们做君的这点能力都没有吗！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痛苦！！”那人的孩子捶打着怜苑，却不知怜苑与他受的痛是一般的。
怜苑倒在地上时，耳边都是唾弃声，质问声。
“使用禁术为凡人续命，怜苑，你好大的胆子啊。”那是祝辞第一次跟怜苑生气，但还是抱着她不断的为她渡法力。
怜苑死死揪着他的衣角，话说的断断续续，“祝辞……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意孤行……”
巨大的疼痛让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缩成一团。
祝辞看着身旁指责她的人，扯了下嘴角，“文君处事不当，我会带回天庭处罚。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放任不管”的只是怜苑学了禁术自己都不知道。
痛惜，更多的是心疼。
他当时只是臣位，处罚的事情是由洛安阳落实的，但好在只是关了半月天牢。
在天牢里那半个月，怜苑不断的自我怀疑。
只是因为那凡人曾帮助过自己？只因那凡人那样凄惨的求自己？
她心软了，她给那人续了命。那人死前得到了什么？比曾经多十倍百倍的痛苦。
这次呢？
祝雨睁开眼，站起身去穿衣服，水声连连。
门外守着的文轩听到动静站了起来，“阿雨，你的衣服我放到桌子上了，干净的。”
房间内的人没回答。
“阿雨？阿雨？”门外的人又喊了两声。
很久没听到动静的文轩匆匆打开门，“阿雨！”
却只见穿着白色衣衫的人正在披外衣。
“啊！抱歉阿雨姑娘！”他急忙转身过去，“我没听到你的回答，以为出了什么事……”
祝雨裹上外衣，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没事的。”
“我先，我先出去了……”文轩说话有些不利索，跑的还是很快。
祝雨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笑出了声。
“明日我有些事，出去一趟。”祝雨走出房门时看向文轩。
文轩没有看她的眼睛，“好，好。”
傍晚时分，夜色寂寥，双椅紧挨。
“天庭很漂亮吗？”文轩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睛里闪闪发光。
祝雨在躺椅上眨巴着眼，侧头看向他，“很漂亮，你想去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凡人也可以去吗？”文轩明显是感兴趣，回头看向祝雨，语气里都是期待。
祝雨看着那双有神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你可以。”
因为你不是凡人。
说话间，文轩觉得她的眼睛里有很多的忧伤，望不到底。
“明日，明日我带你一起去。”祝雨想尝试带他去熟悉的地方，看他能不能想起来几分记忆。
文轩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站起来去屋内翻找，“那我去准备明日穿的衣服！”
看着手忙脚乱的文轩，祝雨心中很郁闷。从前觉得就这样过下去就好，可如今文轩一点记忆都没有恢复，她偷偷加的草药也没用。
若真的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一丝记忆，祝雨不敢再想下去。
她无法接受这个世上没有祝辞的存在，更无法接受失去记忆的文轩。
他失去了记忆，还是祝辞吗？
祝雨在心中问自己，很多次想要逃避，想要慢慢把日子过下去，可她看着那张脸的时候总会想起从前和祝辞的点点滴滴。
她要死在记忆里了。
那样好的回忆，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祝辞啊，你不是说要一辈子追随我吗？
夜深，祝雨躺在床上，控制不住的撇嘴，一委屈就想哭。
从前没觉得日子有这样的长，也没有几个委屈的时刻。
她很确信自己是爱祝辞的，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会爱他。可如今找不到一丝从前的影子，她又陷入了自责。
若是当初多信任他一点，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祝雨和文轩之间只隔了一道门，仅仅一道门。
祝雨再次梦见很多年前，祝辞拉着自己上天庭时。
“祝辞啊……”睡梦中的祝雨不住的呢喃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