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怒气上涌，内心疯狂催动灵气。小鱼在脑海里疯狂转动，搅动着识海翻滚。
应瞄准院子里的水缸，怒喝一声：“借法！”
水缸里冲出一条水龙，照着大当家面门激射而去。
大当家不敢怠慢，反手匕首迎着水龙斩出，水龙一头撞在匕首之上。谁知水龙去势不减，撞得大当家匕首回退，“噗呲”一下扎在自己肩头。水龙余威尚在，接着撞在大当家肩头，匕首应势整个插入大当家肩膀，从身后飞出，钉在后方一棵树上方才停下。
这还没完。一来应现在就会两招，二来这里无金远水，应这一击乃是全力一击，誓要一击定胜负！
只可惜大当家老江湖了，紧急关头，挥刀而出以力泄力，导致这水龙只击中大当家肩头而非面门。即便如此，水龙依然打得大当家倒在地上。
应心道可惜，赶忙再聚气，盯着湿漉漉的地面再次喊出一声“借法！”
大当家以为自己要完，心道：真是晦气，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是个法师，这辈子还真没见过不练体的法师，阴沟里翻船了啊。
谁知随着应喊完，并无事发生。
应对着地面，伸出剑指，猛跺地面，生怕是自己没有喊对咒语，急忙再喊一声“大道无极，乾坤借法！”
然而并没有奇迹发生。
大当家摇摇头，站起身，扯破衣袖，团一团塞进肩头贯穿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
又看到插在耳边的兰花掉在了地上，大当家眼生怜悯，拾起花重新簪好。眼见血流止住，大当家拾起一把锄头，掂量掂量，走到应身前，恶狠狠道：
“你说你，还学法术？你学它有啥用啊？！”接着抡起锄头猛击应脑门。
应本就没又练过体术，这一击不可能躲过，只能举起手臂阻挡。大当家毕竟是练家子，这一锄头下去，打得应双臂对折，“咔嚓”一声，断得不能再断。
大当家不留余地，抡圆了锄头又是一击打来，应避不可避，右脸结结实实被锄头打中。面皮破开露出白骨，两颗牙齿和着鲜血飞出。
一阵天旋地转，应跪在地上。喉头一紧，应口里吐出来一滩刚才吃下的食物。
大当家见状，戏谑道：“哟呵？伙食不错啊！”
挥手又是一锄头，砸在应后脑。
应一头栽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重重倒下，口里溢出鲜血，手脚抽搐着，缓缓闭上眼睛。
林梁这时早已经吓傻了，蜷缩着根本不敢动弹。
大当家转过身，对着林梁道：“小丫头，你怎么不哭呢？你快哭啊！”
林梁捂着自己的嘴，不发出一丝声音，就算是对大当家最后的倔强。
大当家生气了，骂道：“小丫头片子！看我不撕开你的嘴！”
随之丢下锄头，双手一攥，发出“噼啪”的骨骼响声。
林梁倒退着想远离大当家，大当家笑着向林梁走来。林梁顺手拿过一个花盆扔向大当家，大当家直接接住，看着盆中花草，喃喃道：“如此娇花，怎生不懂珍惜？该杀！”
大当家高高举起花盆，身体投下的影子，将林梁完全笼罩。林梁看着这高大的身影，心中已是万念俱灰。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应，闭上眼睛，清泪滑落。
“啪！”一声脆响。
林梁睁开眼，看见大当家原地转着圈倒了下去。那高举的花盆正好落在头上，花盆碎裂，泥土洒了一脸，一株兰花却还稳稳地站着。
一个红衣少妇，正站在大当家身边。
“小姨！”林梁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哇一声哭着，向着少妇跑去。
林梁口中的小姨，轻点林梁后脑脖根，林梁失去耳朵的伤口顿时止血。
小姨道：“傻孩子，别哭，小姨这不是来了！”
“我爹我娘都死了，应也让他打死了，死了好多人，我。。我好害怕！“林梁哭诉着。
大当家此刻站起身，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嘴巴完全歪到了右边脸上，一嘴烂牙掉落了大半。鼻梁也断了，骨茬刺破皮肤耸在脸上，鼻血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左边眼珠子此刻崩出了眼眶，挂在脸上。加之混着泥土，活生生一个从坟墓里爬出的厉鬼，好生恐怖。
看到红衣少妇，大当家如同小鬼见到了活阎王，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身抖似筛糠，磕头如捣蒜。裤裆里流出了血水，染红地面；磕头时砸破了眼球，满额肉酱。
嘴里含混不清地求饶道：“三仙娘饶命！三仙娘饶命啊！”
小姨道：“饶命？那我也来问你几个问题。”
大当家道：“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小姨道：“这花草有命，全村百姓却没了命，这公平吗？你这狗贼有命，我姐夫却没了命，这公平吗？我还有命，我姐姐却没了命，这公平吗？！”小姨语气十分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个睡前故事。
大当家心知求生无望，退而求其次道：“小的甚至罪孽深重，但求三仙娘给小的一个痛快！”
小姨没有搭理他，只对着林梁道：“这小道士是什么人？”
林梁道：“他是玄清宫的道爷，平日里上山送物资，偶有接触。”
“偶有接触？偶有接触，人家能把命符送你?”说着一把吸起了掉在地上的暗淡铜剑。
林梁忙道：“他只说是个纪念，我。。我。。”
小姨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他玄清宫的乌鸦更是黑中黑！你这小姑娘懂个什么？”
此时大当家猛的掏出匕首想要自尽，小娘随手丢出小铜剑，“叮”一下击落匕首。冷声道：
”我让你死了吗？”
大当家闻言，立即乖乖跪好，不敢动弹。
小姨有对林梁说道：“这小道士虽是悍不畏死，但也就是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废物。”
林梁道：“他，他是个好人。”
小姨被气笑了，道：“好人？好人有什么用？你爹是好人吧？你娘是好人吧？好人现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而眼前这个坏人却还活着，小姨这个坏人也还好好得活着！”
林梁无言以对，小姨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小姨又道：“小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小姨坏人做到底，帮你杀了这个坏人，而你做个好人，把这一村得尸首慢慢安葬，从今往后，咱们再不来往。”说到这，小姨认真看着林梁，接着道：
“第二：你去亲手杀了这个坏人，给你爹娘报仇！然后跟着小姨走，小姨教你怎么做个天下最坏的坏人！”
林梁被小姨的话吓得不轻，以前只知道，自家这个小姨在城里风尘浪荡。往日每每小姨来家，父亲总是横眉冷目，借故就出门去。母亲也只说小姨是个苦命人，新婚丧夫感情受挫。
今日经历，刷新了林梁的认识，突破了林梁的认知。她此刻看着院外堆积如山的尸体，脑海里全是往日种种：
张婶子偷了王大娘家的葱，狗娃子偷看宝儿姐洗澡，李大哥耕田是把好手却一直没有孩子，范先生考了一辈子秀才也没考上。。。全村人嬉笑怒骂，谁跟谁都像有点仇怨，背地里总说着别人的坏话。
现如今大家都抱在一起，像是生怕谁在黄泉路上孤单。
林梁抬起头，小姨看着目光清澈的林梁，道：“罢了罢了，你走开些，免得溅你一身血！”说完小姨就要动手。
此时林梁抓住小姨举起的手，小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林梁捡起菜刀，一步一步走向大当家。
大当家心知吉时已到，慌忙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林梁高高举起菜刀，咬着牙久久没有砍下去。她长这么大，鸡都没杀过，踩死个虫子都要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眼下让她杀人，确实为难她了。
小姨此时说道：“你爹第一个死，被压在最下面的，你收尸的时候怕是要费点力气。”
林梁想到爹，爹一辈子臭脾气梆硬，面对谁都要说教几句，大家表面上都尊敬他是村长，背地里都骂他茅坑的石头。
小姨又道：“你娘死的惨哦，那几个毛贼把她衣服都扯了，她还泡在村口的井里，你捞的时候怕是也要费点力气。”
林梁想起娘，她是那么温柔，衣服总是洗的干干净净，饭菜总是弄得精致可口，从来不与人争执。村里人谁的坏话都说，就是对娘赞不绝口。
小姨又道：“要我说，你们这一村全都活该！百八十号人，转眼就被十几个毛贼杀了个精光。就是百八十头猪，这一半天也杀不完吧！？”
林梁想到，吃过的百家饭，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个个曾是那么鲜活，现在都直挺挺躺着。林梁看着眼前这个山贼，悲伤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大家呢？”
大当家没想到，这都上了刑场，还得交代一遍犯罪动机。心想：多活一秒是一秒，没准就能被放跑。
清了清卡着血的嗓子，大当家开口道：“因为。。。”
“唰！”菜刀划过，大当家就看见天地开始旋转，嘴里的话已经没力气再说。
大当家的血喷了林梁一身，他划开了林父的脖颈，林梁斩下他的头。
林梁浑身浴血，殷弘的衣服真有了几分小姨的模样。
林梁看着滚出去的头颅，喃喃道：“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