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
应向前越出,一把推开老李。
柴堆旁的一个村民,已经被蒙着白布的李寡妇扑倒。
李寡妇焦黄的牙齿咬开了村民的喉咙,村民的喉咙正“咕嘟咕嘟”冒着血,嘴里还“哈滋哈滋”喘着气,目眦欲裂惊恐地看着李寡妇那张灰白而沾着自己鲜血的脸。
应越出之时,若木剑便拿在了手中。心念一动,选择了蓝色的水之气覆盖剑身。
“呲!”
蓝色的剑气伸出剑尖一尺,早一步贯穿李寡妇眉心。
应第一次尝试水之气附剑,不知水之利。
结果李寡妇被刺穿眉心后,瘫软倒地,还在李寡妇脑瓜里的水之剑气,如豆腐过刀,被剑气切开半张脸。
浓稠的血浆糊了抽搐的村民一脸。
应见李寡妇已彻底倒下,收剑敛气,上前查看。
灰皮软弹,白目无瞳,尸奴蛊!
转身翻开已经死去的村民眼睑,果然细小的血管如蚯蚓般在蠕动。
应心头怒起,心想这李四有果然逃遁了。
站起身应吩咐村民将两具尸身尽快火化。
冷娃如同见了真神,又哭又笑裤子湿哒哒地跑过来,站在应身前对着老李,语气激动道:
“我就说了,道长会法术的吧!我就说了道长是来抓鬼除魔的吧!哈哈哈!”
说着说着竟然喊叫起来,人类就是这样,大惊大喜之下就容易发癫。
老李毕竟上了些年纪,目光锐利,体格精壮不似农夫憨厚敦实,应该是个老猎人。
看到应一击杀死要三个猎人才能对付的行尸,老李已经相信应是冬楠山来的道士。语气和缓了不少:
“道长好手段!哎,要不是我麻缠,孝安说不来就不用死咧。”
说话间不免有些自责与伤感。
应道:“老李大哥也别太难过,现在事态远比你们以为的诈尸要严重。”
闻言老李神色也是一紧,望着应。
“村里现在还有多少人?何人领导?”应接着说。
老李忙回:“堡子里头还有十几个人,有亲戚地都出去避难咧。村长还在,我带你去!”
应心里涌起浓浓的不安,想来南诏国应该也是如此,通过逃难的村民,将尸奴蛊传播开来。
此地距离安城已经不远,只怕染上蛊毒的百姓已经不止眼前这个石犁堡。
应心里盘算着,很快来到村长家。进了小院老李扯着脖子喊村长。
村长花白头发,像是在午休,迷糊着眼睛走出门来。
老李简略跟村长说了经过,村长脸色大惊,看向应道:
“小道长怎么称呼?”
“贫道应。”
”应道长,咱们坐下说。”说着就让几人在院子里的小板凳坐下。
应虽然心急,但是这事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明白,便随几人坐下。
村长道:“应道长有啥吩咐?”
应道:“村中发生的事,并非鬼怪作祟,而是被人下毒了。”
乡野村民,一辈子不见得能走出村子二十里,见过的世面实在有限。你若跟他解释什么是尸奴蛊,能把你累死。应索性捡他们能听懂的说。
村长道:“啊?中毒咧?那道长一定知道解法,可要救救咱们堡子啊!”
应此时十分头大,赤焰军几百人还能去赵家寨打鸟。可皇朝百万百姓,就算把赵家寨的红嘴雀全杀了,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应没有正面回答村长,而是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村民集中起来。由贫道为大家检查,看看是不是人人都已经中毒。”
说办就办,村长立即带着老李,走家串户去通知村民到村口老槐树下集合。
经过应一番查验,只有三人染蛊。应心下大慰,让这三人暂时住在一处。
又命村长派人将他写的一封信,送去吴家庙驿站,转到安城赤焰军营。
信中应讲述了石犁堡的情况,并隐晦讲了他担忧的事情,相信冯烬收到信后,会做应对。
送出信,应问村长:“村民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尸变的?”
村长回忆了一会,道:“呀!好像有一两个月,最早是出去给人运货的老张家儿子,听说关口封咧,没活做,就跑回来咧。
谁知道上山打猎去叫羚牛弯咧一犄角,肠子都挑出来咧。老张是第二天看他儿还没回去,就喊了两个猎户,跟张上山去寻,寻着地时候,已经诈。。啊变成行尸咧。
老张和两个猎户费咧大劲才给按住,结果就是跟疯咧一样,逮住就咬么!
两个猎户跟老张都叫咬咧,三个人吓住咧,就拿猎刀给老张儿子剁咧。
呀!这么一说还真是的!老张回来没有几天就死咧,晚上就爬起来胡跑,叫几个猎户给放倒烧咧。
老张从山上回来,被他儿咬掉几块肉,冷娃他爹跑去照顾了几天,然后老张死咧以后就是冷娃他爹!两个猎户就是你让关牛棚去的那两个老汉!”
村长平时也没少跟村里谝闲传,脑瓜子灵,嘴皮子溜。一口气把事情全捋顺了。
听完这些,应觉得事情也许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糟糕。又赶忙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出去。
心道自己还是阅历不足,考虑不周。没有问清缘由,便先入为主了。
这次心中还告诉冯烬,将带回的雀儿草送去宫里给自己的师兄孙二七。孙二七是师兄弟几人中最通药理的,也许能够更好地发挥雀儿草的功效。
说完事已近傍晚,应在村长家吃了一碗宽如腰带的面条,美味异常。
山里黑得早,乡民也睡得早。
一夜无话,第二日上午,应正在牛棚与三个染了蛊毒的村民闲谈。
一来再了解了解有没有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二来也是稳住村民的情绪,免得村民自己吓唬自己,再出什么问题。
“哒哒哒”一阵军马独有的铁蹄声,一名赤焰军军士跳下战马,站在村长家门前,喊道:
“蛤蟆先锋!可在此处?”
石犁堡距离安城不远,应也没想到冯烬竟然派了赤焰军来回信。
应跑到门口,来人也是熟人,猴子。
猴子看到应,笑嘻嘻道:
“好啊,蛤蟆先锋,自己一个人跑了,让将军把火气都撒咱们兄弟身上了。”
应跟他们混了那么久,怎么会上他的当,回道:
“你少给我吹牛皮,信拿来,你就可以走了。”
猴子一手拿出信件和一个瓷瓶,同时说
“哎,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
应展开信,大篇幅的粗鄙污秽之言应就略过了,翻过两页纸,才看到正文:
无需多虑,全国多处染蛊。回京之日便以将雀儿草呈交太医院,孙道长确实比你强千百倍,早已制成解药,一株雀儿草炼制的解药便可解三百蛊毒。你,还得练!
应看完信的内容,心里大石完全放下。难怪猴子全程轻松,一点也不慌忙,原来只是残蛊余孽,虚惊一场。
猴子看应看完信,试探地问道:“蛤蟆先锋,你真不跟我回去嘛?我们要开拔了。”
应心下一惊,心知军队不会轻易开拔,赤焰军更加不会妄动。需要赤焰军应对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应开口道:“所去何处?”
猴子摇摇头:“不知道,军机。”
应开始纠结了,自己才出来没多久,赤焰军就要开拔。
他既想江湖历练,又担心赤焰军的兄弟们。
如果他继续待在赤焰军,就不会遇到石犁堡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现自己考虑欠缺。
可如果他不跟着赤焰军,他又担心赤焰军损失惨重,自己会自责愧疚。
猴子似乎看出应的困扰,叹了一口气,又拿出一封信递给应。
笑道:“果然还是将军更了解先锋。”
应接过信,猴子道:“将军说了,如果先锋听到军队要开拔没有直接跟着回去,再把这封信交给先锋,然后我就可以回去啦。”说完站直身体,捶胸向应行了一礼。
应也立正捶胸回礼,猴子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又回头道:“蛤蟆先锋,顺遂平安!”
“猴子兄弟,顺遂平安!”应对着铁蹄踏起的烟尘背影喊到。
第二封信言简意赅,乃是一条军机金笺:
呈麟台
近日多发命案,死者多为刀杀,手段残忍,残肢不全。疑似威武堂人厨赵三鲜所为。
鲁地急告
冯烬这是看穿了应的心思,给了应新的选择。
冯烬原本是麟台少监,如今要领兵出征。麟台的事自然是顾不上了,这次算是冯烬顺应的道,拜托应去调查。
应收起金笺,先拿着瓷瓶去了牛棚。
孙二七的解药果然厉害,一小勺药粉兑水服下,三个村民不仅没有麻痹,而且立时便消除了蛊毒症状。
解了毒应便想离开,村长委婉地想要应留下解药。应告诉村长,可以每日让村民自查,如果眼睑出现蠕动的血丝,可去吴家庙衙门领药。
应觉得这一瓶药自己需要留着,以防路上再遇到闭塞的山村。
村长见索药不成,立即变了脸色,阴阳怪气了一番。
应不做理会,收拾了东西离开。
走出石犁堡,应直奔吴家庙驿站,补充了些清水胡饼,租了一匹快马向东直奔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