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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噩梦

    漆黑无光的房间,陈旧的摆设,床上的女孩紧皱眉头,细细密密的汗水浮现在额头,嘴里正含糊不清。

    “妈妈,我还不想死。”女孩蹲在角落,低声抽泣着,额头上的鲜血不断流下。

    “声声不哭,妈妈在这儿呢,妈妈会保护你的。”女人抱着女孩,轻声安慰着,她胳膊青紫一片,能看见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眼睛红肿,布满血丝。

    女孩浑身抖了抖,看向床上正呼呼大睡的男人,她趴到女人耳边,小声说:“妈妈,爸爸睡着了,我们跑吧。”

    女人摇了摇头,抱紧了女孩,哽咽道,“我们…不能跑。”

    女孩很是不解,她不想要再过这种生活了,她想离开,想要母亲带着她离开这里。

    七岁的阮声声不懂阮瑜的隐忍,她内心只想逃离,离开魔鬼的爪牙。

    “阮声声,你怎么受伤了?谁干的?”周明森拉过女孩的胳膊紧张的询问。

    “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女孩把胳膊从他手中抽走,神色慌张。

    周明森皱眉,心情不悦,“你撒谎。”

    阮声声抓过桌子上的书,眼神飘忽不定,“我没撒谎。”

    “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周明森抓过阮声声的手腕,向外走去,浑然不顾班级里同学异样的眼光。

    周明森手劲很大,抓的阮声声手腕生疼,她看着男生面露担心的模样,心里泛起一片酸楚,“周明森,你拽疼我了。”

    男生停下了脚步,看着女孩微红的眼眶,不免心疼,他说:“对不起。”

    阮声声摇头,不知怎么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拼命擦去,泪水却越流越多,她气愤自己的软弱,懊恼自己为什么还不快长大。

    周明森瞧见这一幕,以为是自己把阮声声给拽疼了,他手足无措的从兜里掏出了纸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泪珠,生怕再把她给弄疼。

    他轻声哄她,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不哭了,好不好。”

    那一刻,晦暗无光的角落,透出了一点亮光,他携万千星辰向她走去,试图张开怀抱,去温暖瘦弱肮脏的她。

    缝隙里的种子,遇到了光,拼命向上挣扎,最后开出了嫩芽。

    十四岁的阮声声浑身是伤,却遇到了那个愿意保护她的人。

    “赔钱货,要她有什么用,干不了活,还天天气我。”头发花白的奶奶,破口大骂,言语尽显尖酸刻薄。

    坐在一旁的女孩,面无表情的吃着碗里的米饭,好像习惯了这一切。

    “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天天摆着个脸子给谁看!你不会笑吗?”一双筷子被扔在了桌子上,男人的唾沫星子喷到了面前的菜里。

    老奶奶瞪了女孩一眼,嫌弃的表情从来不加遮掩,“就是,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一天天摆个死人脸,是咒我去死吗?”

    阮声声嗤笑一声,淡淡的瞥了眼老奶奶,依旧不吭声。

    “好了,吃饭吧,不要说了。”阮瑜打了个圆场。

    “这个家有你说话的份吗?没规矩,你妈是怎么教的你!”老奶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以表对阮瑜的不满。

    她早就看阮瑜不顺眼了,什么都不会干,十月怀胎还生了个丫头片子,没用的东西,去医院检查居然查出从此生不出孩子了,这不是要绝了他们老李家的根!

    阮瑜听到老奶奶说她母亲,气的眼睛直瞪她,她刚想开口反驳,却被一个巴掌扇到了地上。

    男人砸了手中的酒杯,又上前踹了一脚被扇到地上的阮瑜,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瞪我妈,给你脸了是吗?”

    那一巴掌很重,扇的阮瑜头晕目眩,男人踹到了她的腹部,她呜咽出声,躺在地上不起。

    阮声声扑了过去,挡在了阮瑜身前,她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里只有恨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嘿,什么眼神,你就是个赔钱货!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还瞪老子!养不熟的狗玩意,就该把你喂狗!”

    男人蹲下身子,拽起女孩的头发,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揪住女孩的耳朵,使劲撕扯,嘴里说着污言秽语。

    “放开我女儿!有本事冲我来!”阮瑜艰难的爬起了身,一把抱住了阮声声。

    “臭婊子!看老子打不死你!”男人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女人身上。

    一旁的老奶奶火上浇油,心中很是得意,“就该打,不打不服管教。”

    屋子内的争吵声,谩骂声,物品破碎声不绝于耳,邻居知道男人又家暴老婆和孩子了,但都很默契般的耳聋。

    他们愚昧无知,对此习以为常,觉得这些只是些太平常不过的事。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深信于此,不认为警察会插手这些家务事。

    更何况,他们也不会让女人救助报警,这是他们的地盘,谁都管不了。

    “别打脸,这丫头还有用处呢。”老奶奶制止了男人正要往女孩脸上挥的拳头。

    男人皱眉,有些疑惑,“她有什么用?”

    老奶奶笑了笑,抓过女孩的脸,满意的拍了拍,“小余不是光棍吗?他前些天和我说了,只要这丫头嫁过去,他就给四万块彩礼钱。”

    男人仔细的想了想,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脸,“是那个快到四十岁的老余?”

    “对,就是他!”老奶奶脸上的褶子都快要笑出了花。

    男人有些犹豫,仅存的良知告诉他这不太道德,“老余都能当他爹了。”

    老奶奶可不管这么多,她只要想到那四万块钱,马上就要属于她了,心里别提多快活了。

    “嫁给小余,是这丫头的福气。长这么大了,该为家里做点贡献了。”

    老奶奶放开了女孩的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贪婪又丑陋。

    阮声声只觉得好冷,仿佛她身在冰窟之中,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她,妄图拖拽她下去,使她窒息在冰冷的海水中。

    十六岁的阮声声死气沉沉,黯淡无光,漂亮的脸蛋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在所谓的“亲人”眼里她只值四万块。

    “老师,你救救我。”阮声声央求着面前年轻的男老师,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年轻的男老师,有些疑惑,但看清阮声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时,他差不多猜了个大概。

    “怎么了?先不要哭。”老师给她递了张纸。

    阮声声摸了摸脸,才发觉眼泪已经流下,她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痛恨自己的软弱。

    “老师,我不想嫁人,我想要上学。”

    一字一句全是阮声声的无助和歇斯底里,她想尽了所有人,可能帮她的人几乎为零,孟琛成了她所有的希望。

    “老师帮你,你不会嫁人。”

    孟琛清醒且独立,她是第一个对阮声声伸出援手的人。

    他厌恶那些封建思想,痛恨不拿女孩当人的所谓“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