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于掌柜并不否认这一点，说道：“我主要想不明白，共党为什么也会在西城旅社活动，他们难不成也盯上潘力行了？可说最近也没听说共党那边出什么事，共党如果真是找上潘力行，也有些说不通。”
“要我说的话，这事其实也没什么说得通说不通，关键看你怎么想。”
邱蔚然浅浅一笑，说道：“如果你站在潘力行的角度上去想想，你会发现，潘力行原来的身份是章敬月部第二梯队麾下的小队长，说不准他在城外活动的时候，曾经给共党的游击队有过冲突，所以共党才会找上他锄奸。”
“这倒也是！”于掌柜眼神一下亮了。
他必须承认，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然而，邱蔚然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如果你站在军统的角度上来想这件事，如果共党真的盯上了潘力行，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挑挑眉，她说道：“我们要的是潘力行的死，只要潘力行死了，咱们也没必要过分深究他到底是死在了谁手里。所以归根结底，那个电话工究竟是不是共党，于我们都没多大关系，只要不妨碍我们的事，他是谁都没关系。”
“您说得对！”
于掌柜再次点头，苦笑道：“我就是担心他如果是共党，破坏我们的行动怎么办？”
“如果他真是共党，如果共党破坏了我们的行动，我们应该谢谢人家。”
邱蔚然看他一眼，说道：“今天上午，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我们直接进入西城旅社刺杀潘力行是一件可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
于掌柜问道：“这事到了钟副站长面前，恐怕就要复杂了，他可不会像您一样换着不同角度看问题。”
“我知道，现在咱们先不考虑他的问题，我想先和你探讨另外一件事——”
邱蔚然问道：“你实地去过西城旅社，依你的实际感受，有没有可能把潘力行从里面接应出来？”
“接应出来？”
于掌柜有点没转过弯来，诧异的问道：“您意思是……把他救出来？”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邱蔚然怕他想多了，摆摆手，说道：“我们现在只是探讨一下这种可能性。你也可以换个想法，比如说我被关在208房间了，你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把我救出来？”
“这样的话……”
于掌柜在脑袋里仔仔细细的盘算了一下西城旅社的情况，说道：“如果是您，计划得当的话，应该可以。不过，我不确定换了潘力行能不能行。”
“为什么？”
邱蔚然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好操作吗？”
“关键在潘力行这个人身上。”
于掌柜说道：“如果是您，您肯定希望早早离开那里，但凡有风吹草动，您都会想到是营救行动，从而好好配合我们。但是潘力行……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愿意离开日本人的保护。”
“这的确是个问题。”
邱蔚然皱皱眉头，说道：“不过，理论上看，要把潘力行从里面救出来应该问题不大，对吗？”
“对。”
顿了顿，于掌柜又补充说：“不过不保证一定能够救出来活蹦乱跳的。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我们可能救出来的是个重伤号，也可能是个死人——日本人不会甘心他被我们救出去的，搞不好眼看留不住，干脆把他击毙了事。”
“还是那个话，他死在谁手里并不重要。”
邱蔚然说道：“之所以给你探讨这件事，只是希望我们找一找另外一种可能：在直接闯入刺杀难度比较大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种威胁系数比较低的方式把他除掉。你明白了吧？”
“明白！”
于掌柜想通了，点头道：“您说的这个法子比直接刺杀听上去复杂了些，但是侧重点不同，危险系数也就大大不同。换这个思路的话，我们就从明处转到了暗处，反倒是那些日本特务变到了明处。”
“就是这个意思。”
邱蔚然叹息道：“我现在比较担心的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一点：这个法子到了钟副站长那里，能不能行。”
……
……
“不行！我不同意！”
九曲巷，河东照相馆的地下室里，钟元良一听于掌柜提出来的这个主意，直接否决掉了。
“老于你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们这是在给志明报仇你懂不懂？”
他有些恼火的质问于掌柜：“假他人之手杀了潘力行和我们亲自击毙潘力行，是一回事吗？报仇难道是这个样子报的？”
“我只是从我们的成功率上考虑这件事。”
于掌柜说道：“钟副站长，根据我的实地观察，小鬼子在西城旅社布置的陷阱非常严密，单单明面上的特务就有十几个，按照惯例，躲在暗处的至少有不下二十个之多。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在西城旅社完成刺杀，根本没可能全身而退。”
“是啊，钟副站长，于掌柜说的没错。”
小沈附和于掌柜的意见说：“我们这次是要给志明报仇不假，但是直接刺杀的代价太大了，为了杀一个潘力行，再搭上我们好几条人命，实在是不值当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搭上几条人命？”
钟元良伸出一根手指敲着桌子说道：“如果我们出现这么大的伤亡，只能说明我们的刺杀计划不完善！”
“老于，小沈，你们也算是老特工了，在困难面前畏首畏尾不觉得脸红吗？”
他叉着腰说道：“要我说，老于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出这些歪扭七八的馊主意，而是应该把你掌握的情况全都画成图纸，我们抓紧商量刺杀计划！”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完美的计划！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于掌柜被训的脸都黑了，说道：“更何况，我们目前只是大致搞清楚了小鬼子在西城旅社内部的布置，我们并不清楚小鬼子在西城旅社四周怎么安排的，我们甚至也不确定西城旅社内部是不是还有我没发现的陷阱！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刺杀计划？”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干脆放弃这个计划最好？”
钟元良怒道：“于海洋，你还是不是军统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