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找到赖生才。
“你是本地人，总有不少认识的人，你去找人打听打听，我们今天收账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林奇悄悄的和他说。
赖生才委屈的说：“林大哥，你不说我也要去查的，这顿打不能白挨！”
又过了两日，赖有才有了消息，这才找林奇，告诉他，这些人都是些当地的地痞流氓，那个姓付的无赖，好像还跟绿营的军官有点亲戚关系。
“这就难了！”林奇欲言又止。
赖生才点头，无奈的说：“林大哥，没事，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林奇摇了摇头，当天下午，他就单独去找了萧档头。
拉着他到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萧档头，我有些事，想要跟你单独说。”林奇鬼鬼祟祟的说。
萧档头有些不悦，说：“有话就说，把我拉到这个角落干嘛。”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折扇驱赶蚊子。
林奇便把赖生才打听的消息告诉了他。
萧档头摇了摇头，说：“嗨，就这个？张掌柜早都打听清楚了，其他小额的都是些当地地痞流氓，去追讨得不偿失。”
“那个姓付的，在绿营有人给他撑腰，他女儿嫁给了副营官做妾。”
“我们做生意的最怕麻烦，惹不得的人就得躲着，这次就当吃个闷亏了。”
“得了，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走了。”萧档头准备回去继续躺着喝茶。
“我怀疑张掌柜是德昌派来的内奸！”
林奇突然放了一句重话。
“嗯？怎么说？”萧档头停下脚步，转头严肃的问。
“大概是我和赖生才不小心得罪了张掌柜。”林奇解释。
“然后呢？”
“这次我们两人去收账的单据，居然都是这些收不回的坏账！ 他根本就知道这些单据压根收不回款子。”林奇笃定的说。
“你怀疑是张掌柜故意为难你？”萧档头问。
萧档头皱起眉毛，摸了摸鼻子，“这确实有些奇怪，不过也许是巧合呢？”
“为难我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提前知道这些单子收不回款，为何当时又要放款？”林奇冷冷的说。
林奇这句话让萧档头一时间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这一个多月来，宜康的业务很不顺利，存款的大户很少，放出的款子却大半收不回。
他疑心顿起，难道张文炳真的有问题！？
“不如试一试张掌柜。”林奇平静的说。
“哦？如何试？”萧档头问。
“请问档头，库银是档头亲自掌管吗？”林奇问。
“当然，所有库银就在我屋子旁边，钥匙只有我有。”萧档头肯定的说。
林奇相当高兴，“那就好办，只需要告诉张掌柜，分号的现银被东家调走，提前没告知他。”
“这段时间，需要谨慎行事，不可乱放款子。”
萧档头不是傻瓜，一点就透。
“如果有大量的储户得到消息来取现银。”
“不错，那他就是内奸！”
萧档头低头思索一会儿，“他会那么着急？万一考验失败呢？”
“他如果这么谨慎，那就再想办法。”
“好，此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懂的。”萧档头看了看林奇。
他的眼神让林奇明白，萧档头害怕林奇会故意栽赃，自己偷偷在外面放消息。
“我这两天就住在院子里，对外就说得了肚子疼，哪都不去。你再派个人看着我。”林奇拍了拍胸脯。
“好，就依你！”萧档头终于点头。
当赖生才知道林奇生了病，非常着急，到处找郎中，要进院看他，都被档头拦住了。
“你先好好干你的活！林奇那里自有我来照顾。”萧档头平静的挡住了赖生才。
他已经依林奇的计策，前天就告诉了张掌柜，谁知昨天一切如常。
今天也过了大半天，看来这次试探要失败了。
萧档头收起自己常常坐的椅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回屋，叫林奇明天就照常上工。
“萧档头！不好了！”张掌柜此刻急匆匆的冲进院子里。
萧档头眼睛微微眯起来，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好几个大储户，突然来我们柜面取现银！”张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萧档头心中冷笑一声，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装的还挺像的！
“那你怎么说？”
“只是稳住了他们，边来找档头商议，如果库房内没有现银，不如去同行那里调些头寸过来。”张掌柜说出了他的主意。
调头寸就是从其他相熟的钱庄借钱来应付，当然都要按日付利息。
“哼！”萧档头冷哼一声，“不必了，东家已经把库银又送了回来，现在库内有足够的银子应付。”
萧档头还没打算现在翻脸，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如何先把这些储户应付了再说。
“那就好，那就好。”张掌柜笑的很勉强，似乎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当天夜里，月正圆。
清冷的月光，映照到院子内。
萧档头的表情波澜不惊，但是他的目光却渐渐变得深沉、肃杀起来。
宜康的众人，已把张掌柜围了起来。
张掌柜还是强装镇静，说：“萧档头，我自认没有对不起宜康的地方，为何要把我困在这里？”
林奇表情冷酷，突然高声喊：“德昌许了你多少利！”
趁着别人紧张的时候，用高声来恐吓，很容易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什么！”张掌柜的表情有些惊慌，“你说什么？”
他的神色还是出卖了他，大家都明白了，张掌柜就是内奸！
萧档头冷笑一声：“好手段！”
“够狠、够毒，不过我告诉你。”萧档头仰起头，俯视张掌柜，“我们宜康也不是吃素的，背靠一个县令而已，敢跟我们作对，有你的好果子吃！”
张文炳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只得尴尬的一笑，可惜笑的比哭还难看。
“滥用私刑可是大罪！”张掌柜此刻嘴巴还是硬。
“哼，吃里扒外的东西。”林奇冷笑，也不管那么多，一脚踢过去，“狗东西，这一脚是为赖生才踢的！”
赖生才一听这话，眼睛一红，想到那日挨打的场景。
火气冲上脑，马上走过去，啪啪两个巴掌，在张文炳脸上留下鲜红的掌印。
“打死你个狗东西！”
众人醒悟到，打他就是在萧档头面前表忠心，那还不动手？
一伙人就要动手围殴张文炳。
“慢着！”萧档头拦住众人。
“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地痞流氓。”
“姓张的，回去告诉德昌的档头，这事儿没完！”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