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在苏瑶越来越琢磨不透的目光下，一本正经地报了个假身份。
“若是有人问起，谁让你这么做，大可直接报上我的名讳和我跟你交易的一切内容。”
跪在地上的素云抬起眼，看了看气宇轩昂，坦坦荡荡的曹亮。
更加相信了他的话，浑浊的眼中愈发坚定。
“慢着。”
曹亮走到长街对面的店里，拿出来一块木炭，捏碎。
两个指头并齐，将被碾碎的粉末状木炭，涂在小豆芽稚嫩的脸蛋上。
明明穿的都破破烂烂，孩子的脸还这么干净，照顾她的姐姐估计也是一个细心的人。
“有人问起小豆芽，就说她得了痨病。”
“去吧。”
虽不知道黄公子为什么要她这么说，素云也没辩驳什么。
若是曹亮真的言而有信，那就是她的恩人。
她没有辩驳的权力。
哄着小豆芽，朝前一步一跪。
不过出了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抱着孩子，一边跪行一边磕头的妇人，便引起了很多人的目光……
曹亮正准备去买点东西，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有些急促地牵着他。
少女很不想让云姨去做这样的事情换银子，但拗不过她。
现在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就是看好曹亮。
“跟有办法解你燃眉之急的人一起，也不把脸露出来？”
曹亮问道：“你叫什么？”
“……李萤，萤火虫的萤。”
顿了顿，掀开长袍，一双灵动清澈的桃花眼率先挤进曹亮的视线。
接着才是她清纯甜美的长相，从脸蛋到玉颈上柔嫩的肌肤，被袍子里面贵气的紫色，衬托的更加白嫩。
满眼的单纯甜美，娇柔可欺。
好像是注意到曹亮和苏瑶的目光，李萤微微埋着头，瑶鼻努了两下。
“很漂亮。”
曹亮直言：“但是再漂亮，在我面前，不说实话不太好。”
正常人不会说名字还犹豫。
“你、你也没跟我说实话。”
李萤两只手有些紧张的揪在一起，她果然还是不太敢看着别人说话。
但是她观察到，面前这位“黄伟林”说名讳的时候，他身后的女生明显发愣。
黄伟林也不是他的真名字。
曹亮笑笑不狡辩什么，轻轻拍开李萤的手，大步走远。
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三个热气腾腾的煎饼，
顺势往李萤手里塞了一个，不等她满眼懵懂的说感谢的话，扭身走到旁边，把另一个煎饼递给苏瑶。
“你为什么对她们这么说？”
苏瑶摇了摇头，有些闷闷不乐。
“相遇即是缘分，顺手帮她们一把，就当积德行善。”
实际上，曹亮看到李萤的小半张脸时，总觉得她的长相跟记忆中的某人有些相似。
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曹亮，你还说是在帮她们？”
用计谋骗发国难财的商贾，苏瑶会认为他为民除害。
可对这乞讨的母女来说，从这里跪行两条街，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一步一跪。
先不说能不能真的跪完走完，走完了对她们来说，又是何等的羞辱！
而且她们肯定经不起再被欺骗的痛楚了。
苏瑶看向啃煎饼的曹亮，眼神中满是不解，“我以为你刚刚离开，是回府命人拿银子的。”
千两白银，万一曹亮真有呢？
虽说他不像是愿意做亏本买卖的人，但万一他真的看这三个人有缘，想积德行善呢？
事实却证明，曹亮没有这个想法。
“会有的，但不是我给。”曹亮的眼中带着聪慧的光辉。
苏瑶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还是很想不明白，他让那个妇人抱着孩子跪行一路，又去跪在青楼前直到天黑，到底是有什么计策。
待到日色渐晚。
坐着甚至睡了一觉的曹亮径直起身，“李小姐，时间差不多，实话告诉你，我耍了你们，我拿不出一千两银子。”
“但是我可以免费请你一起去看一出热闹。”
不远处，蹲在角落里的李萤抬起头，有些失魂落魄的看向曹亮，泪汪汪的双眸噙满了委屈。
手上的煎饼一口都没动，已经凉透了。
原以为，真的是遇到有怪癖的人，但是完成了他的怪癖，他也会言而有信，付些银两。
现在这个连真名都没告诉他的人又说，都是戏弄她和云姨的。
但她能怎么办。
自从十多年前，吴国那次变革，她被赶下了公主的位置，被现任吴王的亲信排挤了数不清多少次。
落魄到只能带着从小照顾她的云姨，偷偷来到大夏……期间多少次还不是无奈地选择了妥协。
连失散多年的亲姐姐都找不到在哪。
还有刚才。
她能做的只有趁着曹亮刚刚打瞌睡的时候，气鼓鼓的咬着牙，牢牢把这个人样子记在心里。
等晚上回去，一边哭，一边在地上画圈圈诅咒他。
现在还能做的，也只有听从这个人的话，浑身无力地跟他一起，去看看云姨到底怎么样了。
除此之外，她没本事做别的。
曹亮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
长得漂亮，想不到还挺听话的，这样的，帮了心里都舒坦。
“曹亮，你想清楚了，青楼都是富家子弟！”
“你想利用他们，也该知道，他们没有很多同情心能被你利用！”
往青楼走的路上，苏瑶猛然间猜透了一些。
可正是猜透了些，才觉得这不是个好计策，因为她深知大夏许多公子哥的脾气。
在街上看到乞讨的人，他们不仅绝对不会看上一眼，而且远远的就会绕开走。
当然也知道，富家子弟对穷苦人家的同情，大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
面对她的焦急，曹亮却依旧不慌不忙。
“苏瑶姐，你只猜对了一半，同情只是我要利用的所有情感里，最不重要的一种。”
“还有，你声音得小点，我现在叫黄伟林。”